胤礽笑道:“那我這是跟誰說話呢?”
齊雲野又愣了一陣兒,才掛上了笑,道:“昨兒夜裡也不知道是夢裡還是真的,聽著耳邊吵吵嚷嚷的,睡得不踏實。”
“我倒是沒聽著。”胤礽說著看向鄭奉。
鄭奉回答:“是大阿哥福晉身上不大好,有宮人求到了王太醫處,連著咱們這邊值房也鬧騰了一陣兒。沒想到擾了少爺睡覺,奴才這就吩咐下去,日後讓他們安靜些。”
“這倒不必,既是沒吵醒主子,想來動靜不大。是我自己的問題,鄭公公行行好,可別再讓我樹敵了。”
鄭奉聽後幾乎是下意識地停了手中動作。
胤礽皺了眉:“你這又是胡思亂想什麼呢?”
齊雲野轉頭看向胤礽,半晌,說道:“這下才是真的醒了。你就當我沒睡醒說胡話吧。”
胤礽擺了手,待鄭奉退出去後才長嘆一聲,走到床邊將齊雲野攏入懷裡:“別說胡話了,我難受。”
“當真是隨便說說的。”齊雲野靠在胤礽肩頭,“對不住,是我錯了。”
“以後徹底睡醒了再說話!”
“好。知道了。”
三十七年一月底,康熙巡幸五臺山,命皇長子胤禔和皇三子胤祉隨行。
恭送聖駕離京之後,胤礽回到毓慶宮,叫了達春來回話。如今毓慶宮中的事情都不再瞞著齊雲野,所以達春進屋之後也沒避諱,直接將查到的事情盡數說了出來。聽他說完之後,齊雲野端了茶盞,輕笑一聲,道:“俞吉祥倒也是個聰明的,買通的是敬事房的太監,從始至終他隱在身後,而大阿哥更是又隱了一層。去年聽聞皇上親自下旨,以劉進朝私逃一事為例,嚴格太監管理,我還未能想到其中的聯系,原來這劉進朝就是攛掇了花喇和雅頭的人。”
達春點了頭,說:“當時趙肅喜將花喇送去敬事房的時候明確說了,花喇是隨意議論主子,這罪過,雖然明面上是打板子,但這板子輕了重了的,全看行刑之人手裡的分寸。像花喇這樣的,原是該直接打死的,除非有人叮囑了留條命。所以這個局就是從花喇被驅逐時就已經設下了,一步接一步,等著我們踩中。只是我不明白,為什麼會選中瑚圖裡。知道內情的都是穩妥之人,不該是走漏了風聲才對。”
齊雲野道:“因為我沒娶妻,也沒家世背景,是最容易直達目的的。我出身不顯,沒那麼多姻親故舊,也沒有家世作保,來日東窗事發,這件事不會因為牽扯到世家力量而變得混亂。說到底,害我一個,成本最低,收效卻最高。一旦咱們主子真的地位不穩,無論是誰上來,總也是需要培植自己的力量,若到時你們這些人的家中有能被拉攏的,有這件事梗在其中,就總也不能痛快。”
“我……不太明白……”多西琿插話道。
“你這腦子真是塊木頭啊!”胤礽無奈笑了一下,旋即看向多西琿,問道,“英赫紫和齊世武會投靠大阿哥嗎?”
“噢!對!”多西琿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無論是用我們之中的誰來完成這個局,都會牽扯到我們的阿瑪和額涅,還有一大家子人。就除了瑚圖裡。指望崇祿和圖黑?他們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
“就是這個道理。”齊雲野輕輕點了頭,才道,“皇上大概也是查到了,所以才特意點出了劉進朝。”
“可……我們真的不能把這件事再翻上來嗎?”多西琿問。
齊雲野:“翻不翻上來的單說,總歸皇上是有所提防了,否則這次不會帶著大阿哥同行。將大阿哥帶走,卻把主子留京,其實也是給了主子調查的餘地,說到底,皇上既不想把這事鬧得太大,也還是不捨得讓咱們主子受委屈,所以就用這種方式,預設主子去調查,要真查到了,也就有了正經的說辭,是徹底掀開,還是私下解決,總歸是有了依據。”
多西琿連連點頭:“我懂了!這下我就都懂了!瑚圖裡,你把你的腦子分給我一點吧!不然每次都讓你這麼操心著,我於心不忍啊!”
“呵,要不給你搭個戲臺子,你幹脆在這兒給我演一場得了?”齊雲野將手中的書擲向多西琿,“還於心不忍?我看你是樂得當個諸事不知的傻子呢!”
多西琿未曾惱,笑呵呵地接過書,又玩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