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好了。”齊雲野說,“怎的你也聽到訊息了?”
“是跟著四阿哥時在皇貴妃處聽見的。四阿哥知道奴才以前伺候過您,也知道您待奴才甚好,所以這次過來特意帶著奴才伺候。”
“四阿哥是心善的,你可一定要好生伺候著。”齊雲野道。
張起麟:“這話少爺每次都說。”
“這是嫌我話多了,那我便不說了。”齊雲野笑笑,又拿了桌上的糕點給他,“四阿哥今兒來找主子是何事?”
張起麟回話:“四阿哥沒說,似是突然興起。”
“行啊你張起麟,如今跟了四阿哥,就連我也瞞著了是吧?!”齊雲野故作生氣地嗔道。
張起麟賠笑:“少爺當初叮囑過的,主子就是主子,主子的事如果不想讓奴才知道,奴才就不該知道。”
齊雲野挑了下眉:“知道你現在是四阿哥的人了。這樣很好,我不問便是。”
“不過四阿哥也說了,對太子殿下不必隱瞞,奴才掂量著,既然少爺是太子身邊人,那對少爺也是不必隱瞞的。”張起麟嘿嘿一笑,這才講述起來。
其實也並不是什麼太大的事情,只是宮中近來對於太子沒有陪著去行獵一事有些傳言,再加上明珠複職,伊爾根覺羅氏有孕,大阿哥在圍場也屢次被皇上誇獎,四阿哥是想著來寬慰一下太子不必掛心。齊雲野聽後笑了笑,說:“你放心,主子從來沒有掛心過這種事情。傳言就只是傳言,一如伊爾根覺羅氏那胎一樣,有內務府留檔記錄,謠言不攻自破。”
“少爺能不能給奴才講講?”張起麟說。
“被皇上帶在身邊的不一定就是親近信任,被皇上留在宮中的也不一定就是疏遠懷疑。我早說過,看事情不能只看眼下。”齊雲野說,“前明成祖遷都北京,便有了天子守國門之說。前些時日傳回訊息,噶爾丹的部眾勢如破竹,接下來定會一路往山海關來。咱們的皇上主子絕不會放任噶爾丹如此行徑,親徵穩定軍心是勢在必行的。你隨著四阿哥也讀了這些年的書,前朝歷史也定然有所瞭解,我問你,明成祖數次出征之時,誰留守京城?”
“明仁宗啊……”張起麟抬頭看向齊雲野,道,“成祖出征在外,是當時的太子監國理政,朝事盡數交付太子和內閣。”
齊雲野:“這下懂了吧?”
張起麟連連點頭:“懂了!所以這才是皇上主子的真正意思?”
“皇上的心意不可能隨便讓人猜到,但我知道皇上不可能因為這麼點兒小事就遷怒責怪太子。如今太子言行並無錯漏,無非是那根本不是他造出來的傳言或許對他有利而已。這傳言的出處在後宮,說到底也跟皇子們沒有瓜葛。太子不蠢,皇上主子更是慧眼,不可能看不出這件事中有人挑撥推波助瀾。自先皇後去後,皇貴妃主子掌管後宮這麼多年,她自有法子來處理平息謠言,她需要的是時間和空間,此時皇上不在宮中,大阿哥亦隨駕出行,便是最好的時機。”
張起麟偏頭想了想,而後說道:“奴才明白了!今兒陪著四阿哥去給皇貴妃請安,出來時正好看見應召的惠妃主子和儲秀宮主子。那是——”
齊雲野打斷道:“別同我說,我可不想知道。”
張起麟立刻捂了嘴,旋即又松開手,笑著說:“少爺明明什麼都知道!”
是夜,四阿哥寢殿之中,張起麟將白日裡瑚圖裡所說的話複述給了四阿哥。四阿哥聽後沉默了一會兒,輕嘆一聲道:“難怪太子哥哥如此波瀾不驚,原來是這般道理。我同太子哥哥相比,果然相差許多。”
“主子不差的。”張起麟說,“只是這件事與主子無關,所以主子知道的並不詳細,漏了不少細節,所以才看不明白其中的緣由。以往與主子相關的那些事,主子都看得可清楚了!”
四阿哥笑了一聲,說:“你從來都是笨嘴拙舌的,怎的今日這麼靈巧了?竟還會勸我了?”
“奴才說的都是實話。”張起麟道。
四阿哥抬手敲了一下張起麟頭上的大蓋帽,道:“好了,我不用你安慰。”
“唔……主子都這麼大了怎麼還敲我帽子?”張起麟扶了帽子,嘟囔道。
“他瑚圖裡能敲,我就敲不得?”
“瑚少爺已經不敲我頭了!”
“那是。你現在是我的人,他若敲了,我第一個不同意。”四阿哥在床上躺好,半晌之後才輕聲說道,“太子哥哥真是好運氣,能有瑚圖裡那樣的哈哈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