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有備無患
齊雲野跟著鄭奉進入偏殿。胤礽見他進來,就示意鄭奉帶人退出。齊雲野走到胤礽身邊,還未有動作,胤礽先開了口:“別行禮了,你也不嫌累得慌。”
“謝主子。”齊雲野道。
胤礽指了下桌子,說:“一路上說了那麼多話口渴吧?賞你杯茶。”
齊雲野看著那還冒著煙的熱茶,不由得抽氣,但最終還是走上前去,緩緩伸出手。就在他即將碰到茶杯時,胤礽還是忍不住了:“別動!沒看出來那杯子燙嗎?”
“主子賞的,不管是燙還是冰,奴才都得拿。”齊雲野說。
胤礽憤憤起身,撲到齊雲野懷裡,靜默無言。說起來,不知道是不是缺覺的原因,這一年胤礽都沒怎麼長個兒,齊雲野倒是躥了不少,去年時胤礽的頭頂還在自己下頜附近,這個時候卻只在胸口了。雖然這個位置非常適合拍拍後腦勺安慰,但齊雲野還是站在原地沒有動,只等胤礽自己消化完情緒。
“不知道你是聰明還是愚笨。”胤礽悶聲說道,“若是滾水你也去碰嗎?”
“只要主子開了口,奴才就得做。”齊雲野說。
“罷了。”胤礽重重嘆了口氣,“我知道我不該栓著你,可我見你與別人那般說笑,心裡總是不舒服。”
齊雲野道:“杜廷儀過幾日便不再來了,皇上這次讓他跟隨,也是存了給他父親恩寵的意思。主子您礙著今日祭奠的儀制規矩不好與他多說話,但奴才們跟他多交談些,落在外人眼中,那便是主子的哈哈珠子與伴讀相處融洽,往小了說,是我們幾人之間的關系不錯,往大了說,那不也是滿漢相融嗎?”
“你當真是因為這個?”
“當真。”齊雲野最終還是抬起手拍了拍胤礽,不過是拍在了肩膀上,“主子今兒生辰,可不能生氣,不然要生一年的氣呢。”
“這又是什麼理?”
“這是民間的說法。生辰當日不能賭氣,否則未來一年都要不開心。”
胤礽抬頭看了看瑚圖裡,旋即又把頭埋在他胸口:“可今日也是我額涅的忌日。”
“世間所有母親都希望子女平安快樂,仁孝皇後也不會例外。她雖已不在,但也定然是希望主子能開心的。”齊雲野勸道,“若是仁孝皇後知道主子不開心,自然也是不會開心的。為人子女者,該做讓父母開心的事,不是嗎?”
“你總有說法。”胤礽松開瑚圖裡的腰帶,轉而去拉他的手,“燙著沒?”
“沒有。是主子仁善,心疼奴才。”
“下次若再惹我生氣,我定然不心疼你了!”胤礽如此說著,終究還是緩和了語氣,“我乏得很,你陪我歇一會兒。”
“奴才遵旨。”齊雲野去榻上坐好,讓胤礽躺在了自己腿上。很快胤礽就在齊雲野的拍撫之下很快沉沉睡去,禮儀熬人,成年人都扛不住,一個六歲的孩子能撐到此時已是很不易了。
胤礽的佔有慾很強,齊雲野早就發現了。每次見到自己跟別人多說了幾句話,朝別人多笑一下,胤礽心裡都會不痛快。今兒自己跟杜廷儀說了一路的話,胤礽心裡肯定更不舒服,齊雲野其實知道胤礽早晚得把這點兒氣撒出來,但正如他所說的那樣,皇上要表達的滿漢融合的態度既然不能從太子那兒表達,就得從自己和德住這兒展露。左不過就是被胤礽鬧上一鬧,小孩子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多哄哄也就好了。
午後,儀仗一路回宮,太子的初次遠行宣告結束。這夜又是齊雲野當值,凡他和德住當值時,太監都不必隨侍在旁,這是胤礽定下的規矩。今夜,在輸了第四次之後,胤礽把棋子一扔,頹然道:“我不下了!”
那是之前齊雲野找內務府做的跳棋。黑白子的圍棋他不能贏,這“自己發明”的跳棋自然可以贏了。齊雲野笑著把棋子歸攏:“既然不下了,那便歇息吧。”
“瑚圖裡!”胤礽氣呼呼地喊了他的名字。
“都說了,生辰日不能生氣。”齊雲野把手中的跳棋推到一旁,而後從袖中取出一枚綴了絡子的香囊,“這是奴才特意找人配的安神香。香囊不是宮中的繡品,平日裡不便佩戴,但可以讓鄭奉掛在帳子裡或是壓在枕下。”
“給我的?”胤礽的臉上已是藏不住的喜悅。
“祝主子福壽安康,歲歲今朝。”齊雲野道。
胤礽笑著將那香囊拿過,放在鼻下輕嗅,而後才道:“我還當你沒有準備。”
“奴才生辰時得了主子那麼多賞賜,今兒是主子生辰,奴才自然是不敢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