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夜
“師姐，你已經在畫室待了三天了，不休息一下嗎？”江羨從外面進來，輕輕推開門，看向在畫室坐著的女人。只是一陣子沒見，她覺得薄清緒好像瘦了許多。
女人穿著連衣裙背對著自己，細長的腰身又收了一圈，露出的脊背高凸，隨著她抬手的動作浮動，能看到面板下高凸的骨頭。
畫室很暗，地上散落著被女人丟棄的畫作，那些以黑紅為主調的畫。聽到自己的聲音，她緩緩回頭，烏黑長發微亂地散開，清晰的下頜線和絕美的臉部線條，一半在光下，一半隱匿在黑夜。
同她蕭條的背影還有暗室拼湊在一起，這一幕像是陳列在藝術展的油畫，好看的不似現實世界。
盡管已經和薄清緒見過很多面，可每次在近距離看到這個人，江羨總是要感慨造物主的不公。薄清緒這樣的存在，是旁人難以嫉妒的，因為過分耀眼，所以無法觸及。
“抱歉，影響你休息了吧？”聽到江羨這麼說，薄清緒垂下眸子，纖長的睫毛也好似染了她的情緒，一併垂落。江羨聽到，急忙走進去，擺了擺手。
“沒有，怎麼可能影響到我啊，就是……師母說你才分化不久，現在應該是休息的時候。再說了，我們的戲要過陣子才開拍，你也不用這麼急。”
江羨口中的師母就是薄清緒的母親，樓心亦。提起這個名字，娛樂圈沒幾個人不知道。曾經的大滿貫影後，最佳導演，在事業巔峰期選擇息影結婚。就算是現在，提起樓心亦這個名字，也有不少人會忍不住贊嘆幾句。
江羨當初能拜樓心亦為老師，也是託了自家父母的福，那個時候她也沒想到，自己能有幸和薄清緒一起上課，時間久了，兩個人就成了名義上的“師姐師妹”。
前些時候，江羨收到邀請，說要她和薄清緒共同出演一部電影，她當時二話沒說，甚至都不看是什麼題材就答應了。這是她一直以來的夢想，或者說是她現在最渴望的事。
能和薄清緒多見幾面，共同出演一部戲，只要是想到，她就已經滿足的要哭出來了。
“沒有著急，只是……不知道該做什麼，想著畫畫大概能讓我安靜些。”薄清緒放下手裡的畫筆，垂眸看著地上散落的畫，便覺得自己剛才說的，似乎也沒什麼依據。
這些天她的心很亂，思緒也不清醒，這些都直接反映在畫上，以至於她畫的這些東西，沒有一個是讓她滿意的。
和喬漾意外發生那種事後，薄清緒能想到的只有離開。她在房間洗了澡，讓ai管家清理掉自己所有的氣息，連夜離開。
她回到1區的家裡，和兩位母親說了自己分化成apha的事，刻意隱瞞和喬漾的意外。那之後，為了避免被喬漾找到，就來了江羨的畫室。
現在回過神來才意識到，自己這般打擾，已經有些失禮了。
“我是不是打擾你了？”薄清緒抬起頭，有些歉意的看著江羨。後者和她對視，與她那雙黑曜石一般的眸子相交半秒，幾乎要沉溺在那雙潭墨似的黑眸裡。
這樣的人，略顯疲憊又歉意地與你道歉，怕是換成任何一個人，都沒辦法說出過分的話來。
“師姐，你怎麼會這麼想呢，這裡本來就是我們之前一起訓練的畫室，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這裡能讓你靜心，我很開心。”
江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以為薄清緒是因為忽然分化還沒辦法接受。事實上，星際也有很多突然分化成其他性別後暫時無法接受的人群，這種情況也不罕見。
江羨是beta，她只能聞到一點薄清緒資訊素的味道，是很好聞的木香，似乎和她沒分化之前的氣息很像。
“那，謝謝你，一會兒我會把這裡整理好。”
“那我幫你把。”
江羨哪能讓薄清緒一個人收拾，她抬手要去握薄清緒的手，對方看出來，下意識躲過去。這個條件反射的動作讓江羨有些失落，但也早就習慣了。
她知道薄清緒是個並不容易與人親近的人，就算是認識幾年的自己，兩個人最近的距離也不過是前些時日拍定妝照的時候。
薄清緒不易接近不是她自認高高在上，是她的性格就是這樣。她習慣和大部分人保持在一個“最合適”的距離，既不會失禮也不會“越矩”。
可偏偏她本身就是一個光點，會被她吸引，忍不住靠近她，又會因為她的“疏離感”望而卻步。
“我自己來就好。”薄清緒起身，抬手把亂發勾到耳後。見她不準備讓自己幫忙，江羨幹脆退出房間，避免自己在這裡添亂。
等過會兒她再回來時，畫室已經被薄清緒收拾整潔。女人站隨意靠在牆上，手裡拿著喝了一半的酒，她開了窗透氣，風從縫隙進來，把她的裙擺吹開，也把她的長發吹亂。
江羨很少在薄清緒臉上看到這種情緒，茫然，複雜，又有些無措。夜色同她身上薄涼的氣質融為一體，她似乎也要被揉進這片暮色。
似乎，這次來之後，薄清緒就一直很低落。江羨沒問原因，因為她知道問了對方也不會說。
“師姐，你今晚還留在畫室嗎？”
“不了，母親剛才讓我今晚回去。”
“是師母還是薄總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