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眼一黑。
他從來沒有那麼疼過。
放不下來的手臂,不得不拱起的腰,腋下與腿部的肌肉傳來酸脹的拉扯感,所有感官集中在一塊,讓他完全沒有精力再去思考對方的話。
澎湃的情緒快要把程朔淹沒。這種事情,大家從來只是各自紓解,就好像暫時搭了一艘船的兩個旅客,到了目的地,便再也不會産生交集。可傅紜星這一次完完全全要將他拖入自己的身體裡,讓他也品嘗一下洶湧而尖銳的情緒。就是這些破土而出的東西,讓程朔疼得要命。
“夠了,夠了……”
程朔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後悔招惹傅紜星。
當初天不怕地不怕地主動出擊,全被這幅表象迷惑,害得有苦難言。
比起動作,傅紜星周身的氣壓更加可怖,他瘦削的輪廓,黑暗中陰翳的雙眼,某一瞬間甚至隱隱看見了傅晟的影子。
明明是兩張迥異的臉,可骨子裡似乎有什麼東西陷入了相同的迴圈。
“我怎麼相信你?”傅紜星說,“你說過再也不會和傅晟有交集,我信了,那副眼鏡是最後一次。可你從來不會長記性,這次是表,下次你還想讓他們拿什麼東西過來挑釁?”
“什麼眼鏡?”
傅紜星的眼神暗下來,冷諷道:“在島上做過什麼你心裡清楚。”
腦子裡電光石火劃過零碎幾個片段,程朔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吐出來的都是斷斷續續的喘息,很久以後,才說:“你到底還知道什麼?”
回答他的是新一輪驚濤駭浪。
程朔最後的記憶是傅紜星從背後絞上來的雙臂,他還沒有停下,聲音已經啞得不像話,落在耳畔,如同最後一道宣判。
“沒有人告訴我。”
是的,從來沒有人告密。
是程朔自己親口說出了一切。
暈過去前一秒,程朔清晰地明白,後悔已經晚了。
程朔不知道手腕上的皮帶是在什麼時候被解開的,次日中午醒來,只能看見兩道抹了藥的青紫痕跡。
往下看,身上各處也都上過了藥。這種被抽空力氣的感覺他只有過一次,就是在健身房裡逞強硬拉100kg的第二天,那感覺,四肢就和拆了重新按上去一樣。
哪怕是之前傅晟那個禽獸,也沒有那麼過分過。
傅紜星推開門,迎面就砸來一個枕頭,一點沒收力。他沒躲,低頭撿起後看向窩在被子裡的男人,端著粥走了過去。
“還疼嗎?”
程朔背對著傅紜星,“滾,我不想看見你。”
傅紜星沉默了一會,道:“對不起,昨晚我做的太過了。”
聽到他這句話,那個過程重新在腦海裡播放了一遍,程朔竄上一把火,扭頭瞪向立在床邊的傅紜星,頭一次對這張臉産生了免疫,“現在知道道歉了?我說了幾次讓你解開,你聾了嗎?”
情緒一激動,喉嚨就開始疼,程朔的臉更黑了。
“我怕你跑。”
“有本事你以後天天捆著我。”
傅紜星看著程朔鎖骨上的咬痕停頓了一會,“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