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見面,就這麼讓你有負擔嗎?”
“……你想多了。”
柏晚章平靜的嗓音淌入程朔耳裡:“如果你真的毫無感覺,為什麼從進來到現在,一直不敢看我的眼睛?”
他撕下了那層好端端遮在他們之間的布。
程朔凝了下氣,滿屋的香薰讓他有一種目眩感,彷彿面對的是一個循循善誘、試圖挖掘他內心深處病因的醫生,而他則是那個自投羅網的病人。
“沒有這種事。”
為了證明一般,程朔轉過身迎上了柏晚章的目光,這是一個錯誤的決定。柏晚章鉛灰色的雙眼合成一彎漩渦,將他牢牢釘在原地,無法動彈。過於逼窄的距離使程朔感受到了掃過面部的氣息,一下,一下,那股熱氣越來越強烈。
不是錯覺,柏晚章的臉靠得越來越近。
當他的唇落在嘴上的前一秒,程朔偏了偏頭,這個吻印在了嘴角。
柏晚章再度想要壓下來,程朔伸出兩根手指掐住了他的下巴,作為一個制止的訊號。
“夠了。”
“不夠。”
程朔擰起眉心,用一種複雜的語氣問道:“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是在和你名義上的侄子談戀愛?”
“我知道你不是認真的,”柏晚章輕聲,“我不介意。”
什麼鬼?程朔腦子被柏晚章最後四個字夷為平地。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柏晚章握住程朔掐著他下巴的手,帶著一股自相矛盾的力道,想要拉開,又害怕他真的放手,“你難道想要跟他在一起一輩子嗎?”
程朔沉默了。
他沒有想過,或者說這輩子從來沒有一個人讓他産生這個念頭。
“你這是偷換概念,不管我未來和傅紜星怎麼樣,也不代表你就應該做這種事情,至少現在我還沒有和他分開。”
“還,”柏晚章笑了,“你說的是還沒有分開。”
“你……”
“程朔,你剛才沒有把我推開,”柏晚章打斷了他,湊向他臉邊,“你出軌了,我們是共犯。”
程朔望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臉,有一種被滑膩膩的海底生物纏上的感覺,那種感覺和傅晟不厭其煩的騷擾完全不同,是一種來自潮濕陰暗的地下,無法擺脫的束縛。
他重新認識了柏晚章。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是這個想法。”
“如果你不想,我們也可以繼續做朋友,”柏晚章說,“做能夠牽手、親吻、上床的朋友。”
程朔被氣笑了,“你從哪裡學來這種話的?”
“程朔,不要再把我當成十七歲了。”
幾絲長發垂在柏晚章微微低下的清瘦臉龐。
“無論和多少年輕男孩玩戀愛遊戲,你和我都不可能再回去,但我可以向你保證,這一次我不會再走了,沒有東西能夠把我們分開。”
說不清到底因為哪一句話,程朔像被針狠狠紮了一下,他甩開對方,當五指按壓到柏晚章的腕部,明顯感到手下一陣顫抖的幅度,他低頭,貼在上面的白色藥膏赫然印入眼簾。
柏晚章臉上的血色被抽去一半,程朔的心髒重重一跳,也顧不得他剛才的那些話,“你受傷了?”
“……沒事。”柏晚章睫毛顫了顫,輕描淡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