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上午在傅晟辦公室裡看見的那些獎杯,回憶細節,似乎和今天摩托賽事的獎杯有幾處相似。
傅晟沒有迴避,用餐巾揩了揩嘴角,淡淡說道:“過去參加過幾場業餘的比賽,但當時只是為了釋放壓力,算不上愛好。”
果然。
“你釋放壓力的方式夠特別,現在不玩了,該換成什麼解壓?”
傅晟看向對面,桌上幽暗的燭光在鏡片與臉部晃出一疊薄影,隨著唇開合的角度輕顫,“工作。”
程朔噎住了,一時還真找不出什麼合理的反駁。
“以前需要透過這種方式證明自己的個性與反叛,現在回頭看,只覺得幼稚。”
“照你這麼說,每個人都有這種幼稚的時候,我倒覺得是一段美好的回憶。”
“也許,”傅晟提唇,情緒並未融入眼底,“今天過得開心嗎?”
程朔很難違心地說不開心。
卻也極其難忽略,心底的一絲異樣。
大概因為從一開始他就是抱著和傅晟說開的心思前來赴約,直到現在,看見周圍幾乎都是一男一女的情侶組合,腦子才稍微轉過彎來——他們今天這是在約會嗎?
如果這還不算約會,大概世界上就沒有什麼形式可以被稱之為約會的了。
侍者端上甜品,很小一份,裝在精緻的器皿裡呈到面前。與此同時,窗外的海港兩岸點起燈光,壯觀而絢爛,引來眾人的注目。
同樣是為了這一眼風景,窮奢極欲。
霎時,有一道電流刮過腦海,串聯起了早晨公司裡周圍人的目光、中年人怪異的打量、恭敬的管理者與賽事選手們。他們轉變的態度,只是因為他本不屬於他們的世界。
是傅晟將他帶到了這個嶄新的高度,讓他得以有這個機會站在看臺邊,喝酒觀覽眼花繚亂的新世界。
“喜歡嗎?”
程朔心想,他還有什麼樣的立場說出不喜歡呢?
他無比清楚地意識到傅晟與傅紜星之間的差距,那句‘他給不了你想要的’背後更深層的意思。哪怕這不是他主動要求的,可傅晟從始至終,都掌握著絕對的主動權。
也是同時,程朔第一次發覺他對傅晟原來是有一些感情。
哪怕是建立在成年人之間多方考量與慾望的堡壘之上,但那的的確確、不可否認是一種被需求的情感,是他沒有辦法從別人身上得到的自在與價值。
就當他是自作多情。
“所以,你是在追我嗎?”
程朔問道。
這是他第二次詢問,但不再是以玩笑的形式。
這一次傅晟沒有反駁。
燭光中低沉的嗓音,難得流洩柔軟,代表著暫時俯下的頭顱。
“選擇權在你手裡。”
一票否決。
或一票透過。
這是世界上最難的一道選擇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