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氣還好,只有一點擦傷。”
程朔站在旁邊聽也不是不聽也不是,只覺得這種兄弟間的家事壓根不適合讓他這個外人在場,但好像所有人都不覺得這是一件奇怪的事,只有他自個在這裡多想。
傅晟側過身,不知是命令還是一句提議:“進去看一下吧。”
傅紜星沒有在這件事上和他作對。
等他走進病房,周俊也找了個接水的理由暫時離開,外面站著的就只剩下程朔和傅晟兩人,空氣安靜了數十秒,傅晟看著病房內的情形沉緩開口:“他要帶你上來的嗎?”
看來他已經充分了解自己這個弟弟會做出來的事。
程朔有點懷疑傅晟是不是安插了人在商場裡專門跟蹤他和傅紜星的一舉一動,不過就算是真的,也無從證實,“本來只是想送他一下,結果被你那個助理撞見,我是想走的。”
他的意思表達的很明確,不想多聊,這裡不是個好地點,更不是好時候,但傅晟有時候偏偏喜歡在彼此都心知肚明的情況下給他猝不及防的一記:“他遲早會知情。”
程朔楞了一下,明白過來他的意思,忍不住看向傅晟笑了下,諷刺居多:“如果不是你突然過來還說了那麼多莫名其妙的話,他怎麼會起疑心?”
剛才周俊那一嗓子,是徹底把他拽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現在他是反應過來傅紜星為什麼會在聽見周俊喊他後整個人突然冷下去。
——傅晟身邊的人,是怎麼認識他的?
這主僕二人淨給他挖陷阱。
但叫程朔更氣的牙癢癢的還是傅晟身上這一股子氣定神閑,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甚至懷疑,完全是他刻意引導向這個局面,果不其然,“讓他不切實際的幻想破滅,不好嗎?”
“我還以為傅總急著給弟弟織夢呢。”
一到諷刺的時候,程朔就會喊他傅總。
他們僅有的不針鋒相對的時刻,似乎只是床榻上的那些流連,結束後便進入了倒計時。
嘗到甜頭的程朔會變得很好說話,不過,都是一些他自己說完就會忘的東西。男人在床上的好話,數不清到底給多少人講過。
傅晟的眼神暗了暗,程朔是不想再在這裡耗下去,轉身離開,在經過傅晟時被拽住了手腕,後背慣性撞在堅固的玻璃上,疼痛壓不下意外,程朔瞳孔驟然一縮。
這人瘋了?
往後一瞥,心跳加速,玻璃另一頭的病房裡傅紜星正背對著他們在和傅老太太說話,他用勁將傅晟甩開,沒走兩步卻很快又被擒住,伏在耳邊的低沉氣息留下一句:“裡面看不見。”
單面玻璃,專門給家屬和醫生用的。
但那也足夠嚇人。
程朔是徹底反應過來傅晟不是說說而已,雞皮疙瘩陡然冒起,他是真的不打算再瞞下去了。
為什麼?
過去傅晟拿錢甩在他臉上,讓他和傅紜星分開,也逼他做那個玩弄他弟弟感情的惡人,自己則坐收漁翁之利。而現如今他大概是意識到傅紜星沒有想象中那麼好操控,於是改變策略,想用這種魚死網破的方式讓傅紜星看穿他的真面目,受傷之後,主動離開。
畢竟他一個外人,再如何也不可能撼動的了他們兄弟之間數十年的感情。
好一個破罐破摔。
程朔只能想到這一種可能,但未免也太過費解,“你不在乎他知道後怎麼看你嗎?”傅晟明明那麼在乎這個弟弟。
傅晟鏡片後的雙眼似乎有一瞬間的晦暗,很快,不帶情緒地微微一笑,“當然在乎。”
程朔忍住了破口大罵,“那你還這麼做?”
傅晟抬起手,程朔警惕地看著他,但最後,傅晟只是捏住了他懷裡的毛絨兔子玩偶,本就不怎麼好看的玩偶在揉捏下顯得更滑稽,“你已經為他編織了一場美夢,但不可能維持一輩子。”
程朔莫名覺得傅晟此刻的態度有點捉摸不透,讓人有點不安。
“何況,他什麼都給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