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程朔拔下摩托車鑰匙習慣性先勾在指尖晃了一圈,推開baseent的正門,臺上樂隊正好演奏到今夜上半場的最後一首曲目。
一段漂亮的電吉他soo引來全場歡騰,氣氛在此刻攀上了最後的高潮。
程朔腳底踩著節拍一路穿過週六晚上熙攘的人群,單臂支頤靠在及腰的吧臺,朝調酒師打了個清脆的響指,“一杯幹馬天尼,搖勻,不要攪拌。”
擦拭玻璃酒杯的joey頭也不抬,“這裡是酒吧,不是電影片場。”
碰了壁的程朔悻悻地收回手摸了摸下頜,嘆惋道:“你的幽默細胞被酒精消滅了嗎?”
“老闆,我只是一個調酒師。”
joey面無表情地搬出了他的至理名言,不過放下玻璃杯後,手腕利索地撈過一瓶幹型味美思,馬天尼的靈魂之一。
角落的音箱播放起搖滾歌單,樂隊成員陸續下臺,休息一會兒再繼續他們今晚的下半場表演。
等待調酒的過程中,程朔肩膀突然搭上來一條沉甸甸的胳膊,側過頭,杜文謙穿著一套略騷包的酒紅絲綢襯衫,披了件西裝外套,笑容在酒吧昏沉的燈光下煞是風流,“大忙人,這幾天跑哪裡去了?”
程朔板起腰,收起了一點不正經,“家裡有點事,已經處理好了,除夕前我不會再離開店裡。”
杜文謙輕拍了下他的右肩,示意放鬆,“我沒有說你的意思,快過年了,每個人都很忙,不是隻有你請假。坐下聊?”
“好。”
程朔從joey手裡接過調好的幹馬天尼,道了句謝,上唇剛貼到冰涼的液體眉毛先做出了反應。
又沒有加威士忌。
杜文謙瞧見他擰眉,提議:“要換一杯嗎?”
酒的味道並不賴,程朔搖頭。
“剛才和他開了個玩笑,沒什麼事。”
杜文謙對此算不上贊成,“你現在也是酒吧的老闆了,對員工應該嚴肅一點,玩笑開多容易和工作混淆。”
程朔伸長手臂隨性地搭上了沙發靠背,半開玩笑半認真:“在吧臺裡他是老大,我哪有什麼話語權?下回應該讓你來幫我點,他不敢不從。”
杜文謙不置可否,眼底的笑意彰顯他被程朔這番話捧得很熨帖,“你就是對底下這些人的脾氣太好了。”
baseent的裝修主打複古工業風,單鋪了層木地板,牆壁刮的是最原始的粗糙水泥。牆上貼滿了六七十年代有名的搖滾樂隊照片,還有來這裡喝酒的客人用拍立得記錄下的畫面,無一不簽著酒後龍飛鳳舞的字。
另一面牆頭則層層疊疊張貼著電影海報,搭配舊市場裡淘來的畫,在昏暗的燈光下透著午夜微醺的氛圍,那些懸掛畫框的釘子都是程朔一年前站在梯子上挨個敲進去的。
他是baseent的老闆不假,但這個頭銜他頂多隻能戴一半。
酒吧實際的擁有者是杜文謙這個家大業大的富少爺,程朔每月拿著分紅,更像是被聘來看店的店長。
除了平南十街的這爿店,杜文謙名下還有不少夜店酒吧,估計這位大少爺自己都記不得到底開了多少家,刨去成本,總歸綽有餘裕。
除了工作上的事,杜文謙平常很少來baseent走動,找他喝酒一般也會提前聯絡,程朔不免有點好奇今晚有什麼事情需要當面交代。
“上週你不在店裡,方嶼來過好幾趟。”彷彿知道他在腹誹,杜文謙開了口。
程朔頓了一頓,仰靠在沙發上慢慢回味金酒殘留在舌根的烈性香氣,“他不會再來了。”
言下之意清晰不過。
杜文謙毫不意外地挑了下眉,招呼路過的服務員,要了一杯金湯力,沒有就程朔的回答再延伸出任何追問。
“有新目標了?”
“算是吧,能不能發展下去還不好說。”
杜文謙說:“稀罕,看來這次是上難度了。”
程朔悶笑了兩聲,“得了,別再拿我開玩笑。”
酒上來了,樂隊也回歸到臺上的位置。杜文謙嘬了幾口酒,終於進入閑聊後的正題:“林歇已經接受了節目組的邀約,準備週一帶著樂隊去公司把合同簽了,估計以後不會再來了。有什麼想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