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紜星看著女生微紅的臉,沒有起伏的語調淡淡戳破了她的期待:“結束後我有事情。”
“......好吧,沒事,你就當我什麼都沒說。禮堂裡應該快開始了,我先過去了。”
女生埋下頭,估計是心裡不好受,匆匆走了。傅紜星等了一會兒緩步跟上,走前,他偏頭乜了一眼旁邊草坪上靜悄悄矗立的槐樹,葉片在風中輕晃,蜻蜓點水般將視線收了回去。
程朔終於能夠順暢地呼吸,過去把早就抽完的煙彈進了垃圾桶,兜裡的手機這時猝不及防響起來,程朔暗罵一聲,本能地捂住口袋,再抬頭,那道揹著琴盒的背影已經走遠。
偷聽牆角不尷尬,尷尬的是被抓包。
但願沒被那個男生聽見。
沒有等程朔看一眼是誰挑在這麼好的時候給他發簡訊,肩膀被人從後面拍了一下。在那隻手靠近前程朔已經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抑住躲開的沖動,故作吃痛地嘶了一聲,滿足了偷襲者的期待。
“女俠手下留情。”
蔣苗苗女俠滿意地收回手,眼睛滴溜溜地在程朔周圍轉了一圈,“你怎麼躲在這裡?害我找了好大一圈,我哥呢?”
程朔把手機揣回兜裡,擱置下了看訊息的事,“你哥今天工作走不開,讓我過來陪你領獎,他說晚上回去再跪下來給你賠罪。”
“啊?”
蔣苗苗的神情肉眼可見地失落下來,踢了踢腳下的石子,走在前面,“早知道這樣前兩天就別說會來陪我啊,又食言,誰要他跪......”
程朔伸長胳膊往蔣苗苗肩上一壓,身上雅淡的古龍水味也一併席來,側頭笑了笑,“不想你朔哥陪?”
“也不是,”蔣苗苗說,“你和我哥都能來就最好了。”
“那像話嗎?人家都是父母陪著,我和你哥走在一起不被當成兩口子?”
本來還愁眉苦臉的蔣苗苗沒忍住笑出了聲,“也不是不行,朔哥你來給我當嫂子呀?”
程朔似乎在認真思考這個提議,很是勉強地嘖了一聲,“算了吧,看著你哥下不去嘴。”
“等我回去就告訴我哥你嫌他醜......”
嘀嘀咕咕一路,總算是把人給哄好了。
他們來得有點晚,禮堂裡幾乎已經坐滿了人。蔣苗苗等會要上臺領獎,忙先去了後臺,程朔坐在了前排專門留給家長的位置上,左右手邊都是上了年紀的中年男女,他一張年輕面孔混在裡面有點打眼,惹來了幾道注視。
還好頒獎很快就開始了。
不愧是市裡數一數二的重點高中,一個簡簡單單的頒獎流程都弄得有模有樣。程朔給臺上的蔣苗苗拍了不少照片,一併給蔣飛發了過去,他現在應該還在給學員上課,手機沒在身邊。
程朔滿意地欣賞了一會兒自己的傑作,後面幾排學生不知為什麼傳來一陣被壓低的躁動。他撩起眼睛,被臺上的打光晃了一下,半晌重新聚焦,追隨那道不疾不徐上臺的身影,談不上是驚訝多一點還是驚豔更多。
居然又見面了。
白襯衫,西裝褲,那個十分鐘前剛拒絕了一個女孩的......年輕帥哥。
傅紜星迎著臺下各色注視走上了領獎臺,從容不迫地與校領導合影握手。他把話筒往上調了一調,未見稿子就徑直開始了演講,擴音器把清冽流暢的吐字送至偌大禮堂的每一個死角,從程朔的左耳進去,右耳出來。
舞臺的燈光凝聚在傅紜星臉上,似乎更亮了一點,大概連機器也偏愛這張老天精雕細琢的作品——白得透亮,鼻樑與眉心骨的連線如同雪山高高隆起的峰,哪裡都是淡的,合在一起卻成了上等的山水墨畫。一雙淡褐色的眼睛掃過觀眾席,帶著股少年人的冷傲。
一張寫滿了養尊處優的臉。
程朔的思緒就像一根突然跳開的保險絲,熔斷再連線。他猜到那個男生應該挺帥氣,校園裡總是少不了一兩個受女孩追捧的天之驕子,但沒有想過會那麼的......叫他都怔了幾秒。
壓在口袋裡的手機又震動了一聲,把程朔的神經拉了回來,鈴聲來得不太巧,剛好在傅紜星說完一句話後停頓的那幾秒間隙,離的近的家長看過來一眼,程朔回了個抱歉的笑,開啟勿擾。
傅紜星沉靜的眼眸始終目視前方,彷彿並未注意臺下的暗湧。
演講後面的內容程朔一概沒有聽進去,過去上學碰到這樣一開就半小時的集會,他都跟蔣飛和幾個狐朋狗友跑到校外抽煙放風。今天的時間卻一眨眼似的飄過,沒等程朔回味過來,周圍的學生家長已經陸續離座。
吵嚷的禮堂人頭攢動,傅紜星的身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程朔還在搜尋,蔣苗苗帶著同學撞進了視線,滿臉洋溢著笑容,“朔哥,我和我朋友說點話,你等我一會兒再走行嗎?”
程朔做足了一個好哥哥應有的態度,“你們聊吧,我去外面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