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坐下多久，餘光瞥見個黑色人影朝這邊走過來。
“不好意思啊，給您添麻煩了。我在演戲這方面經驗不足，還希望前輩多多指教。”方亦澤摘了假發片，遞過來的手心裡攥著口香糖。
卸去厚重的齊劉海，立體的面孔暴露在燈光下。仔細一看，眉眼天然上挑。
何寂猶豫一會兒，出於禮貌接過他遞來的口香糖。少爺拍戲純屬找樂子，沒有這點小愛好，早就回去繼承家産了。
想起自己可憐巴巴的餘額，無聲嘆了口氣。
“您在想什麼？”方亦澤伸出掌心在他面前晃動幾下。
被提醒後何寂慢悠悠回過神，再抬眼時瞳孔已經化作一潭死水：“沒什麼，我在演戲方面也多有欠缺。”
聞言方亦澤垂眸沉思一會兒，格外自來熟地湊過來飛快道：“為了彌補您被耽擱的時間，今晚收工後我請您吃飯。”
沒等何寂拒絕，他已經快速說出餐廳地點：“哦還有一件事……我今年在讀大四，您應該比我大吧？”方亦澤猶豫出聲。
突如其來的年齡問題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作為二十六歲的二旬老人，何寂慢慢點頭。
“行，那以後就叫你哥了！”方亦澤沒有察覺到他表情凝固的一瞬，自顧自道。
被他的熱情沖擊得一時之間無法開口，不愛和人交流往來的二旬老人坐在小板凳上，聽他在耳邊碎碎念。
再次開拍時，劇情來到兩位主角感情進展神速的一幕。
自習課上，寫字聲與翻頁聲讓人昏昏欲睡。何寂半撐著腦袋靠在窗戶邊，將頭埋得格外低。
他的外套搭在椅背邊，穿著白色短袖顯得身形格外單薄。小臂上的紋身爬行在面板上，與清瘦的身材形成反差感。
漂亮的肩胛骨好像輕輕一捏就會碎掉。他會痛嗎，會呻吟出聲嗎，會不會用濕漉漉的眼睛討好地望向自己……方亦澤掩藏好心裡的想法，表面依舊冷靜。
按照劇本所述，他現在應該為他披上外套。
壓制住內心的淩虐沖動，一邊伸手抖落衣服上的灰塵，一邊在腦海裡幻想他跪在身下哭的場景。
披上外套的一刻，私心故意觸碰後頸白皙的面板。指尖的溫度燙在冰冷面板表面，何寂微動了動眼神。
方亦澤若無其事收回手，為他關上窗戶縫隙，目光溫柔而平靜。
剛才的一瞬彷彿是自己的錯覺。何寂按照劇本抬眼，睡醒的人終於察覺到肩上的重量，被白月光的細心舉措再次打動。
這場戲拍攝結束後，已經接近下午五點。
在臨時搭建的休息棚裡，從天亮坐到天黑。方亦澤再次向他確認好用餐地點，轉身回房車補覺。
終於熬到收工，想起今晚的安排，猶豫一會兒在微信上給經紀人發去簡訊。
陳雲斌沒有多說什麼，提醒他注意隱私戴好口罩。
從更衣室裡換回私服，卸掉臉上厚重的妝，鏡子裡映照出幹淨的素顏。
“哇，哥果然很好看。”方亦澤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身後。
聽見來人的動靜，何寂動了動眼神。帶了一天的妝，眼皮有些沉重。他不笑時憑空生出距離感。
方亦澤像是毫不在意的樣子，幾步走到他身邊，隔著鏡子與面前的人對視：“哥的面板真白，眼睛好漂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