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大門的位置有一汪澄瑩見底的池子,水面飄著荷葉,葉片之下,金魚慢悠悠地探出頭。
肉鬆蹲在池子前,看愣了。
因為他第一次知道魚是五顏六色的,在水裡遊起來格外優美。更重要的是,他也是第一次知道魚可以胖到這種程度,肥碩得像是魚雷。
看著看著,肉鬆按捺不住,伸出一隻手,小心翼翼地探入水中,慢慢撫摸停在他面前的紅白金魚。
金魚似乎不怕人,懶洋洋地吐出一個泡泡,任由少年在它的鱗片上來回撫摸。
肉鬆終於壓不住貓的天性,一把從水裡撈起肥魚,嗷嗚張開嘴,緩緩將肥魚往嘴裡送去。
金魚的嘴在他面前一張一合,肉鬆倏地停下,呆愣愣地看著手裡的魚,像是想起了什麼。
“是我,喂魚,不是......魚喂,我。”
他敲了敲自己的腦殼,想把魚放回去,可是這金魚又肥碩又漂亮,在好奇心和天性的驅使下,他實在是想試一試這條魚的口感。
但是他也知道,這一口下去,就把安溫書對他的信任給辜負了。
躊躇了半個小時,肉鬆才終於放過了魚的小命,滿臉不甘心地去拿魚食。
二樓,安溫書端著一盞茶杯,嘴角揚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將肉鬆的舉動盡收眼底。
到目前看來,領養肉鬆似乎是一個正確的選擇,最起碼院子裡的一草一木不再是清冷寂寥的了。
他飲下早已涼掉的茶水,轉身去了書房。
書房裡,安溫書專注地瀏覽電腦上的檔案,指尖輕點滑鼠,神情淡漠疏冷。他工作一向是追求專注和效率,除非有緊急情況,否則很少有走神的時候。
只是這一次,他破天荒地走了三次神,中途兩次離開書房,究其原因——
院子裡,肉鬆把藤椅搬到了池子前,全身窩進了椅子裡,他兩手抱膝,優哉遊哉地晃悠著兩條腿,眼珠則緊追不捨,牢牢鎖在了金魚的身上。偶爾池子裡傳來動靜,他猛地站起來,興沖沖地跑到發出動靜的位置,蹲下身,看著魚兒探出頭,吐出一個透明的泡泡。
他伸出手把泡泡戳破,臉上浮現出肆意張揚的笑容。
安溫書居高臨下站在落地窗前,靜靜地看著少年嬉笑玩耍,不知是因為雅緻的景色,亦或是少年的笑聲,因工作而帶來的沉悶和煩躁在此刻一掃而空。
待少年有所預感地抬起頭,看向二樓時,窗前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
傍晚時分,太陽西沉,天際暈染了大片的旖旎晚霞。
安溫書把晚飯做好,擺到餐桌上,喚還在院子裡的肉鬆來吃飯。
肉鬆興沖沖跑到安溫書面前,跟他彙報情況:“魚,喂完,了,院子裡,我巡視了,很,很安全,沒有,壞蛋!”
“嗯,”安溫書把滿滿一碗飯放到他面前,“多謝你盡職盡責地守衛院子,多吃點。”
肉鬆聽到他的謝意,臉忽然不受控制地變得通紅,為了不讓安溫書看見他的大紅臉,他連忙端起碗,埋頭吭哧吭哧幹飯。
一碗飯見底,他才想起來一件事:“我晚上,睡哪裡?”
安溫書指指一側的房間:“這間,已經讓人給你打掃出來了。”
肉鬆順著他的手指看向他的房間,又回過頭,瞅了瞅安溫書的房間。
怎麼感覺距離有點遠,萬一他有事找安溫書,還得繞一圈才能過來。
肉鬆咬著筷子頭表達不滿,但又不好意思提出要求,只能垂頭應了下來。
吃飽喝足,安溫書又教了他如何刷牙洗臉。肉鬆學得很快,即使從來沒見過這些洗漱用品,也很快掌握了使用的方法,不出意外地得到了安溫書的表揚。
肉鬆被誇獎一番,美滋滋地躺上了床,但很快,燈一熄滅,無邊無際的漆黑瞬間將他侵蝕,他便沒那麼開心了。
不是,為什麼人類眼裡的夜晚是這樣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