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魔氣消散,只留下一條不知所措的龍,面對懷裡滿身血跡的人手忙腳亂。
沈雲清蘇醒後再不敢刺激他了,別說是要解開鎖鏈,就是想走一步都跟他說清楚不是要跑,只在山洞裡走走。
不過根本用不著自己走動,重妄會抱著他,或者用龍尾託著他,平時他也不用抬手了,想做什麼重妄都變回人身幫他做,抱他看那些珍藏的寶物,隨手拿一件都是外面人要打破頭爭搶的神器,全捧到他面前給他扔著玩。
等他不想動了重妄又變回龍,十分熱衷於纏住他或者盤在他周圍,讓他坐在盤出來的圈裡。
只要他不想跑,老老實實待在這裡,惡龍就不會作惡,而是做他一個人的傻狗,笨拙又全心全意的守著他,喂他吃零嘴,哄他吃丹藥,龍尾龍角隨便摸。
就這樣安安穩穩的過了半個月,沈雲清時常出神的想,龍崽子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明明從前不是這樣的,囂張跋扈,張揚嘴欠,活的隨心所欲自由自在,這才是他的龍崽子,而不是隻想守著他,他稍微有些動作就怕他會跑,草木皆兵患得患失。
正事上沈雲清很講道理,就像他與人論道一樣,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他不怕錯,相反還很善於反思自己的錯誤,否則也不會修成無情道,又能悟透殺戮道。
如今他就忍不住在反思,他和他的龍崽子之間到底哪裡出了問題,為什麼龍崽子會不信任他,懷疑他與師尊有情。
沒有爭吵,相互縱容,兩情相悅……回想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怎麼看都是恩愛眷侶,沒有絲毫嫌隙。
沈雲清想得頭疼,回神後發現龍崽子又在樂此不疲的舔他,舔得滿脖子都濕漉漉的,忍不住嘆了口氣。
“等你恢複了……如果還能恢複的話,我們該好好談一談了。”
他的眼神太過複雜,語氣也透著濃濃的傷感,此時的重妄看不懂,但沒來由的心慌,強迫自己去理解,卻不得其法,最後只能焦急的吐出三個字,“談……什麼?”
“談談我到底哪裡做得不夠好。”
沈雲清撫摸著他滿是疑惑和慌亂的臉,聲音很輕,“龍崽子,我雖比你年長,但也是第一次知曉何為心悅之情,我不是無所不能,我也有我的短處,我不知道該如何待你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
“我似乎……毀了你。”
沈雲清從未如此困惑過,就算當時厭倦了守護蒼生,他也知道自己是有選擇的,繼續師尊遺願,或者放下過往,不外乎二者選其一。
可此時他甚至連可供選擇的答案都沒有,他以為參透了這世間的情愛,回頭看時才發覺他還是不懂,他行事隨心,自以為受得住任何行差踏錯帶來的因果,可如今龍崽子這般模樣,他卻少有的迷茫了。
若是還在望月峰自生自滅不與龍崽子有糾葛,不去碰這參不透的情愛也不接受龍崽子的任何示好,拋去所有因果,他的龍崽子是不是就不會被心魔控制,還逍遙自在的做那個讓六界頭疼的魔尊,一生平安順遂?
一隻溫熱的手突然蓋住他的眼睛,隨之而來的還有熟悉又略顯笨拙的低沉嗓音,“不好,笑,才好。”
他的眼神太難過了,重妄也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他那樣的眼神自己心裡好疼。
這樣不好,他想看他笑。
“要笑。”
“我的。”
“沈……雲……清?”
重妄甚至不知道這三個字代表什麼,但就是這麼順口說出來了,頓了頓又無師自通的連在了一起,“我的,沈雲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