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商寂才出聲:“可以。”
“但我同意只是一個機會,你需要讓公司的人同意。”他抿了抿唇,繼續道,“這幾天做個方案,週一我安排助理帶你去策劃部開個會。”
一個軟體開發而已,對於商氏來說,不算什麼大問題。
江疏月自然沒問題,揚唇嗯了一聲。
聊天結束,白熾燈倏地亮起,商寂這才看清女孩的模樣,身上只裹著一件淺色浴袍,髮絲滴著水珠,裸露面板白嫩。
“剛剛在洗澡?”
江疏月緩過神,注意到自己的衣服,不自在嗯一聲,伸手攏了攏浴袍,儘量自然地往浴室方向走。
商寂瞥到那截白皙的小腿,喉結滾了滾,緩十幾秒才起身去次臥洗澡。
待兩人重新躺到床上已經是深夜,江疏月直挺挺地躺在床的一邊,呼吸都有些小心翼翼。
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她和他的距離如此近——在一張床上。
商寂顯然沒感覺到她的緊張,沒過多久便呼吸緩和睡過去,這些天他一直兩邊飛實在累。
察覺旁邊男人已經睡著,江疏月動作輕柔地轉個身,在黑暗中攫取到男人的輪廓,立體分明。
幾秒後,她抬手隔空摸一下,唇角緩慢勾起一個弧度。
商寂、商寂、商寂。
默唸三遍之後,她便心滿意足地收回手,閉上眼睛睡覺。
今天搬家,江疏月累了一天,很快入夢,夢境迷迷糊糊,這些天的片段亂七八糟闖入其中,最後定格在男人冷硬的神情上。
隨即夢境又轉變——她與父母的爭吵,父親期望她能進公司上班,這是江家的規矩,江家子女,接受著家族的恩惠,同時也需為家族做出貢獻。
要麼進公司上班,要麼為家族聯姻。
江疏月身份特殊,她十三歲才被江家人找回,與父母感情淡薄,同時還有那個被調包的養女與她一起生活在江家。
為此,她一直對父母心存芥蒂,這無法忽視,在接回來之前,說好的各回各家,卻被江家強勢毀約。
這是她第一次深切感受豪門世家的背後齷齪,她厭惡,冷漠,尖銳。
本身性格古板冷淡,加之與父母缺少的十三年,她在江家可有可無,甚至時常被父母指責。
父母對她的態度,江疏月已經逐漸從在意到習慣,最後冷漠。
那是她和父母最尖銳的一次爭吵,她拒絕父親給她安排的工作,母親則以忤逆不孝的罪名怒斥她下跪,讓她認錯。
她仍舊記得那天父母的神情,失望而又帶著冷漠,面無表情盯著她。
那一刻,她彷彿陷入冰天雪地的禁錮,一層一層的冰窟將她圍住,無法動彈。
於是,她選擇聯姻。
江疏月做出選擇之後,她永遠忘不了那一幕。
江母望向她,語氣卻是冷漠:“透過聯姻來作為報答,那是最不體面的行為。”
江疏月平靜抬眸,一雙眼眸清凌凌的,與母親對視:“那也是我的選擇,父親母親儘早安排人吧。”
彼時她跪的時間不算久,卻感覺膝蓋傳來陣陣鈍疼,一直延續至胸口。
她單手撐著地板,溫吞地站起身,神情清冷,說的話更冷:“結婚以後,我就不是江家的人,父親您一定要記得自己說過的話,以後像今天這種動不動就讓我跪下的事不可能再發生。”
“還有,以後我做什麼工作,帶來什麼後果也不需要江家替我承擔,畢竟我是別家的人。”
江父氣急,指著她:“你——”
她目光凌然看著他:“找好聯姻物件通知我就行,我會配合的。”
說完最後想說的話,江疏月已經完全沒有顧忌,毫不猶豫轉身,剛走兩步,身後傳來聲音:
“早知道當初就不應該把你接回來,如果不是因為你身上留著我們江家的血,如今還不知道在那個小漁村活成什麼樣,你那對養父母能把你教成什麼樣,又能給你帶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