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許箐緊緊抱住了夏禤。
次日,陵遊來給許箐施針時,又說起了長主之事。陵遊道:“我有弟子正好在燕山路,昨天我已寫了信給他,讓他先往軍中去。我想了想,即便是天家還在猶豫,皇後應該也不會放任,澤蘭在皇後身邊,大機率會寫信來求我。不過以防萬一,你讓跟你來的玄墟山弟子傳信給即墨允,讓他想辦法點撥一下澤蘭,我等澤蘭的信到了再啟程,這樣也能說得通。你們二人在谷中,如果訊息太過靈通,反倒讓人生疑。”
許箐頷首:“還是陵老思慮周全。”
“別拍馬屁!”陵遊沒好氣地說,“你這毒,出谷之後我不會多嘴,但我會借機在草原查詢一番,或許能有所發現。也快過年了,你們在谷中過完年後就可以啟程回去了。”
“還有一事要跟陵老商議。”許箐說,“你也知道子雋的情況,他不可能每年陪我來一趟藥仙谷,而且我暈車,來一趟真的能要我半條命。我已經在京城開了一家醫館,之後也會往其他地方開分店。我先把京城往藥仙谷這一路的醫館開起來,以後你弟子外出歷練也有地方落腳,我也不用年年把自己折騰個半死跑過來找你,你覺得如何?”
陵遊哼了一聲,道:“你倒是會盤算。”
“那就是同意了?”許箐從袖中取出一枚刻有蝴蝶圖案的木牌交給陵遊,“醫館叫濟世堂,凡是掛這個印記的都是我的産業,這信物陵老請留好。”
陵遊接過木牌看了看,而後收進袖中,又從自己腰間摘下一枚刻著“藥”字的玉牌交給許箐,道:“每年都會有弟子出谷,見到這玉牌便如見到我,我在周圍兩路十州都有産業,你回去的一路上都能見到,等你的濟世堂有了規模,咱們也能互通有無。”
“多謝陵老。”許箐收了那玉牌。
“我沒那麼老!”陵遊翻了個白眼,“都讓你給叫老了!”
“這是尊稱。”許箐笑道,“對了,當今那位給了我一封信說能幫助我敲開藥仙谷的大門,我一直沒給你,你要不要看?”
“不看!”陵遊斷然拒絕道,“我跟他又沒有情誼可講,你自己處理吧。”
“好嘞!今兒收了您一塊玉的信物,明年我會還你一塊玉的,等我回去找匠人做出來。”
“誰稀罕你的玉!”
“我走啦!陵老好好休息!”許箐飛快地跳出了房間。
“熊孩子!”陵遊看著許箐的背影,無奈地笑了笑,而後轉向屋內屏風後,道,“甘松,你這次隨他們一同去京城吧。”
自屏風後走出一名與許箐年紀相仿的少年,正是陵遊的幼子陵甘松。他行至陵遊身邊坐了下來,輕輕搖頭,道:“我不去了。澤蘭束發不嫁與沈家血案並無直接關系,她若將我放在第一位,求了聖人殿下,難道聖人殿下會不放她出來嗎?說到底,在她心中,皇後比我重要,既然如此,我也沒必要再強求。她選了陪伴皇後,我若貿然出現在她眼前,不是讓她為難嗎?”
陵遊重重嘆息一聲:“當初我就不願你和澤蘭走得近,沒想到最後還是這種結果。”
陵甘松道:“沒事的,我已想開了。爹,這次我陪你一同去草原吧,我也該出去走走了。”
“也好。”陵遊答道。
在藥仙谷過完上元節,許箐一行人啟程回京,返京路上並無太大波折,又兼著不再遊山玩水,至二月底便到了京城。離京近一年,有許多事務要處理,許箐歇過兩日便忙開了,直到三月中才將積壓的事情處理完畢。即墨允往王府去過幾次,但已不如往日那般親厚。許箐有心與即墨允談一談,卻總尋不得時機。三月初時,許箬自西域奔赴北疆,用一月時間收服了大小韃靼、弘吉剌和汪古部落。捷報傳回,舉國歡動,與此同時,長主受傷的訊息也正式傳回京中。藥仙谷當家人親往北疆,京中善治外傷的醫官郎中也盡赴燕山關。
許箐輕輕抿了口茶,道:“我畫了個圖,你找個可靠之人去克烈,將這東西打造出來。”
即墨允接過圖紙,問:“這是為何?”
“紮魯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克烈尚未歸順,仍在領地群居,此事就是給了紮魯機會。”許箐說。
即墨允仍是不解:“可長主已經派人駐守克烈了。”
“那也無用。克烈族一日不歸順仲淵,紮魯就一日有理由起兵。說到底,那是他們草原部落之間的爭鬥,只要紮魯不侵入我仲淵境內,長羽軍就無法替克烈出兵,因為師出無名。這個機關就當是有備無患,若真有了事,好歹能救下不少克烈族人。脫斡的所作所為不過是情勢所迫,冤有頭債有主,即便是日後計算,也都算在劄達蘭頭上。”
“可是脫斡不願離開駐地。”即墨允嘆道。
“我已經同三哥說了,讓他給長主寫信,想辦法勸說脫斡吧。”許箐看了一眼即墨允,“你有話要說?”
即墨允頷首:“夏祌想給你三哥封公。”
“……”許箐暗暗罵了句髒話,道,“他封不成。”
“當真?”即墨允問。
“長主駙馬不僅帶兵掌權,還未及而立就獲封公爵,國朝從沒有這樣的先例。”許箐頓了頓,複道,“明之,柴氏是不是送了女娘入宮?”
即墨允點頭:“柴娘子還挺得寵的。”
許箐道:“下次你選柴娘子在他身邊的時候進宮,等他屏退柴娘子後,你就可以借見到柴娘子詢問他為何柴氏會得國朝恩養。”
即墨允:“然後?”
“然後他應該就能想起來,除了加官晉爵以外,還有另一種至高榮耀。”許箐看向身邊的夏禤。
“丹書鐵券。”夏禤接過話來,“當年柴氏曾經有過丹書鐵券,但因昔年參與太宗朝長主和公主的兩位郭氏駙馬亂政而被收回,是以如今國朝並未有供奉丹書鐵券的世家了。”
“我明白了。”即墨允道,“我一向不知國朝歷史,隨口一問,他也不會覺得奇怪,柴娘子出自柴氏,所以夏祌應該能想起丹書鐵券之事。”
“很聰明嘛!”許箐笑了笑,將茶推到即墨允面前,“你近來心中有事,可願跟我們說說嗎?”
即墨允端了茶盞來喝,而後似是鼓足勇氣,問許箐道:“你為何不稱我乳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