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箐道:“他只是被保護得太好了,或者說,他如今這樣,是被我們慣出來的。自小他不願做的事情就沒有人逼迫他,他說不出的話會由旁人替他說,他已經把我們的照顧當作了理所當然,甚至他還不覺得我們是在照顧他。”
葉氏頷首:“自我嫁進門來所見,中亭確實是家中被偏愛的。我也曾與他說過,可他並不自知。”
“嫂嫂不要為了這種事與二哥爭執,他性格就是如此,已很難改了。大哥既然做主讓我們分府別居,我們聽從就是。”許箐淡淡說道,“只是有一事還請嫂嫂早做準備,日後大哥回京自然是與大嫂嫂住在新宅,雖然只一牆之隔,但總歸是兩個宅院,大嫂不可能也沒理由插手老宅的事;三哥和長主在外帶兵,就算回京也不可能住回老宅;待筠姐兒出嫁,家中這些事終歸還是要嫂嫂擔起來的。”
葉氏:“是,我明白。我曾有心替小姑分擔,可中亭他……罷了,此事我會再同他說的。”
“二哥不讓你管家,不是怕你辛苦,而是怕你得罪人,怕你壓不住下面的人。可是,嫂嫂也算出自名門,這管家的能耐難道會比我或是筠姐兒還差嗎?我們當年都無處去學如何管家,純粹是自己摸索著去做的。我知道嫂嫂是守禮的閨秀,既嫁了人,便全心全意為丈夫著想,可若是自己的丈夫撐不起半片天,難道嫂嫂要一直隱藏自己的能耐,只為了顧全丈夫的臉面?”
葉氏被許箐如此一說,不由得垂首以絲帕掩嘴,半晌才道:“可終究,我只是內宅女子。”
“長主如今也已是內宅女子,可她照樣提劍上馬,你可見我三哥有任何不悅?”
“長主畢竟與我等不同。”
“她是女子,筠姐兒也是女子。”許箐頓了頓,道,“嫂嫂,你與她們並無二致,後宅女子也能有自己的天地,只看你想與不想了。二哥約束你行為的理由根本算不得理由,即便你今日回去後立刻召了周豐蓉娘他們詢問家事,也完全無可厚非。二哥自可以繼續躲在他那小書房中去做他的君子,可他不該也沒理由用他的規矩來約束你。他不管家,不代表你不可以管家。”
葉氏怔怔地看向許箐,喃喃道:“我……我知道了……”
許箐:“嫂嫂與二哥向來恩愛,我相信你一定有辦法勸服二哥的。”
葉氏輕輕點了頭,旋即又道:“四叔,這分家之事……”
“我已同大哥通訊說過此事,大哥在外不便,全都交由我來處理。我這次回來看過家中地契賬冊,此事並不難辦。無論二哥同意與否,析産是一定要做的。河頭莊留給筠姐兒,其餘兩處莊子因為與我的生意多有來往,便都由我處置。我在京畿留浚縣購置了二十頃良田,大哥與二哥平分,過兩日辦完手續後我將地契交給你們。滿盈袖留給筠姐兒作陪嫁,展眉坊已是大嫂嫂的陪嫁,取適齋和存儒堂在我名下。往後無論鋪面盈虧,每年我都會給各家至少三萬緡活用錢。你們名下只有田地,不參與行商,我想二哥應該不會拒絕。若是錢不夠,自可以同我說,我們雖析産分居,但血脈親情仍在。”
“這可不是小數目,你的錢可還夠?”
“那就是我的事情了,嫂嫂不必擔心。”
葉氏搖頭:“你可莫要讓晟王補貼你。你與晟王在一處,本就惹人議論,若是再讓他補貼你,這對你的名聲不好。”
“錢財名聲都是身外之物。我與晟王在一起不會高調張揚,嫂嫂和二哥放心便是。”許箐言畢起身,“我有些乏了,嫂嫂請回吧。”
葉氏聽言只好跟著起身:“四叔好生休養,我就不打擾了。”
在許宅住了幾日,把事情處理妥當後,許箐便隨夏禤一同回了王府。寬兮和綽兮一路亦步亦趨地跟在二人身後,生怕自己行錯路說錯話,一直到進了寢殿,他們都未曾放鬆下來。
回府時已快敲更,許箐讓他們伺候著自己更了衣,道:“東邊朵殿是子雋的內書房,配殿是他招待貴客的地方;西邊朵殿是我的,配殿是留給我會客的,不過我不常用。你們平日裡不要往東邊去,除此之外,這府中其他地方你們都可以去。你們住在西配殿旁的廊間裡,今兒已晚了,明日讓任翰帶著你們在府中熟悉一下,記不下也無妨,府中給你們配了兩名小黃門,有事吩咐他們就行。”
“我們……還能使喚宮中內侍?”綽兮驚訝不已。
“王府內院中除了侍衛就是內侍,出了二道門才有未淨身的廝兒,這是宮中的規矩,你們照常使喚就是。”許箐解釋道,“內院一共二十四名小黃門伺候起居,任翰是王府都監,有品階在身,他平日裡除了伺候子雋,還要照看王府的事。內院小黃門都各有職責,伺候茶水的不管侍膳,負責跑腿的也不會去伺候梳洗。分給你們的小黃門是新調進來的,就專供你們使喚,我這邊沒那麼大規矩,平時讓他們跑腿傳話,或是你們忙著的時候讓他們進來伺候都可以。”
任翰恰好此時跟著夏禤進屋,許箐便讓任翰帶了二人先去休息。夏禤看許箐已換好衣服,便上前摟住他,道:“陪我。”
“好,陪你。”許箐拉著夏禤坐到床上,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倚好,“要下棋還是要飲茶?”
“要看書。”夏禤挨著許箐坐了,將薄毯搭在他的腿上,“雖是入了夏,但夜裡仍會涼,你得注意些。”
“嗯。”許箐拉了拉薄毯,“要看什麼書?”
夏禤羞赧地從懷中將那沒有書名的薄冊子取出來,還未待許箐反應過來,夏禤就翻開了第一頁。
“噗咳咳咳——”許箐險些被自己嗆個半死,好歹是穩住了呼吸,再看夏禤,夏禤已經臉紅得如床旁紅燭了。他寵溺地將夏禤摟入懷中,低聲道:“買它作甚?我會。”
“你……你說你以前沒有過的。”
“是沒有,但沒有不代表沒見過。”許箐揉捏著夏禤柔軟的耳垂,“對不起小朋友,這事情很費體力,我現在還不太行。”
夏禤眼睛都已紅了,卻還是說:“我可以等。”
“委屈你了。”許箐俯身吻上夏禤的唇,“先讓小朋友吃點兒糖吧。”
“什、什麼?”
許箐拉起薄毯蓋到了夏禤腰間,而後將手探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