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言公子體諒小人。”陳福連忙走到桌前佈菜。
許箐問:“今日可是有事?”
陳福佈菜完畢退到一旁,回話說:“端明長公主駙馬重病不治而離世。午後小人陪天家往公主府去,回來得晚了些。”
“重病?”許箐冷笑一聲,“近年來皇室怕是風水不好吧,重病不治而離世的人那麼多,大相國寺的香油要多添幾盞才是。”
陳福:“長主駙馬自那年二王逼宮之後便驚懼交加,臥床不起,倒並非是……並非是言公子所想的那樣。”
許箐淡淡說道:“你怎麼知道我想的是什麼樣?”
“是,小人說錯話了。”陳福垂首說道。
許箐轉了兩下桌上的杯盞,說:“陳先生在禦前侍候,該知禍從口出。天家容忍我放肆言語,是因為我歷來如此。可陳先生一向謹慎,若是說錯了什麼話,怕是要引起天家不悅了。”
“多謝言公子提點。”陳福再度躬身。
許箐看了看桌上的飯菜,輕嘆一聲,道:“這些太多了,以後撤下兩道吧。”
“言公子上月已命人撤了一道了,若再撤,一頓便只剩下三道菜了。這如何能夠?”
“我到了夏日裡便胃口不佳,多了也是浪費。”許箐隨意地夾了菜,“換些擱得住的糕點,我若餓了隨意取了來吃就好。”
陳福嚥了咽口水,回話:“是,都聽言公子安排。”
此時外間有鳥飛過,清脆鳥鳴傳入耳中,許箐偏頭看向窗戶,自言自語般低吟道:“北窗清疏鳥聲好。[1]”
陳福不曾聽清,還以為許箐是嫌鳥鳴吵,便道:“公子若是嫌鳥鳴惱人,小人這便命人將鳥趕走。”
“趕走倒是不必,”許箐心念一動,道,“不過平日裡這重熙殿確實太過安靜了,勞煩陳先生找個小黃門,捉兩只鳥來陪我玩玩吧。”
陳福頗感意外,抬頭看向許箐,少頃,他回話道:“稍後小人就去安排。”
許箐:“不必找什麼名貴品種,只隨手抓來的便好。我自幼便養不好什麼活物,不知糟蹋了多少,若是太貴重的,我怕到時天家會來讓我賠,我可是賠不起的。”
陳福聽言低聲笑了笑,說:“是,這等小事不必驚動天家,一會兒我就命人安排好。”
許箐繼續吃著飯,問道:“今年年景如何?”
“年景甚好,是豐年之兆。”
“陳先生,日後仲淵一定風調雨順。若是我看不到,你要替我看著。”
陳福手中筆晃了一晃,一滴墨直直落在紙上,洇了很大一片。他連忙將紙撤下,換了新紙重新謄抄。許箐將陳福的動作盡收眼底,卻一言不發,只專心地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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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出自北宋王令的《晝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