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箐:“對,你輕功好,但是你能保證不牽連到你師門嗎?”
即墨允沉默片刻,終於點頭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明白了以後就要聽話,戚兄是為了你好。”許箐輕嘆一聲,“戚兄這是在養孩子啊!我真替他累。對了,戚兄可說了去哪裡?今早起來便沒見過他了。”
“師門傳信,要他回去幾日。”即墨允回答。
“那你這幾日可要聽話,別到處亂跑,也別惹事。”
“知道了。”即墨允說,“別總把我當小孩子。”
許箐想了想,說:“還有,你將東西收拾一下,我們今晚換個住處。”
這一次,即墨允沒有再詢問緣由,也沒有多問,聽話地跟著許箐挪到了城東一處更加隱秘的院落之中。
兩日後,太子尋到了許箐的新住處。許箐心中明白,扮成守初容貌的言清是無法逃開了。好在他已提前交代安排好,送守初去了大哥身邊暫避。
這次太子只帶了一名隨從登門,許箐讓他們在屋內安坐,自己去廚房取了茶具和水來,道:“家中無好茶,委屈太子殿下喝水吧。”
“無妨。”太子說道。
“不知這位先生如何稱呼?”許箐看向太子身邊的內侍。
那內侍受寵若驚,連忙道:“小人陳福,當不得郎君這般稱呼。”
許箐給陳福也倒了水,說:“既是先於我出生,自然當得。陳先生坐罷。”
“小人不敢。”陳福將身子躬得更低了些。
許箐沒再堅持:“那便算了。太子殿下再度尋上門來,想必是勢在必得了?”
“尚不知郎君如何稱呼?”太子說。
“言清,言路清明。”
太子笑了笑,說:“言郎見諒,上次確實是我錯了。你今日既放我進門,大概也並非是真的要對上次的事執著不放吧?”
許箐:“太子殿下有話就直說吧。”
太子起身,向著許箐拱手,鄭重說道:“請言郎助我。”
許箐並未起身,只皺了下眉,問:“東宮屬官頗多,太子何必尋一介白衣相助?”
“東宮屬官雖多,卻大多是屍位素餐之輩。其實又何止東宮,滿朝皆是如此。如今朝中靡費疲懶之風盛行,北疆草原尚有勁敵環伺,南境小國亦不安分,西域近來又有冒頭之勢,兩府三司卻在做盛世強國的春秋大夢。燕山關反複得失,流亡百姓無數,朝廷卻下令禁止百姓隨意遷徙;樞密被文官壓製得毫無地位,軍政全數歸於文臣,可文臣又剛愎自用,不肯聽從武將提議,多次陣前錯判形勢,險些釀成大亂。我既為太子,合該為百姓民生出力,可僅憑我一人,根本做不到。”
許箐搖頭:“你做不到,我更做不到。”
太子卻道:“我知名利權勢皆無法入你眼,但有一物,我想言郎無法拒絕。”
“是什麼?”
“百姓富足,民生安穩。”太子說道,“言郎若助我一臂之力,我定讓你看到真正的太平盛世。”
許箐看著眼前的少年人,沉默不語。若說許箐一點不心動,那是不可能的。自從穿來,他內心就反複糾結搖擺,此處既是另外一條時間線,便不存在著“改動歷史”的負擔,他自可以大展拳腳,做出一番天地。自己以許箐之名做了許多小發明,也終究只是推動了一點程序。若是能以言清之名,靠近皇權中心,從根本出發,自上而下做出改動,一定會造福更多人。皇權有其侷限性,但若用得好,也並非全無益處。每一個穿越者,大概都有這樣的心思吧。許箐自覺沒有能力比得上開創這仲淵朝的大佬前輩,但自己既然與前輩同為穿越者,現在有機會輔佐一下前輩的後代,推動這個朝代往更文明更先進的方向走一步,也算是不枉命運讓他來這一遭。
良久,他輕聲說道:“我不要官,也不要名,不做殺戮之事。我生性自由,說話一向沒有忌諱,也沒什麼尊卑正統的觀念。”
太子:“方外之人,合該如此。”
“我自來處來,日後自會往去處去,幕籬遮面,以免不必要的麻煩。”
太子道:“日後無人會探究言郎的來處,我亦不會。”
“此事只與你我二人相關,與我同住的兩人不可被牽涉其中。”
“這是自然。”
“我不住東宮,亦無須任何幕僚身份,如無必要,不見旁人。”
“全聽言郎安排。”
安靜片刻,許箐起身,向著太子躬身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