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全聽郎君吩咐。”
許箐笑笑:“去歇著吧,在你爹孃身邊多待兩日,你這些時日都住在西院,他們想你想得緊。”
周旺連聲道了謝,退出了房間。
“郎君,這便是你所說的酒精嗎?”守衷湊上前來問道。
“小心些,總共才蒸出這些,你若是打翻了,周旺定會跟你急的。”許箐打趣了一句。
守衷噘著嘴說道:“郎君好生偏心,方才守初也碰了,怎的不提醒他,就單單提醒我?”
“那自然是因為守初比你行事穩當啊。”許箐說,“天氣熱了,你也毛躁起來,不是摔了這個就是碰了那個的,這半個月你貼身照顧我,弄壞多少碗盞了?”
“郎君!”守衷跺了跺腳,“郎君都說了不提了,怎的又說起來了?!”
守初在旁說道:“此處又沒旁的人,難道私下裡郎君也說你不得了?”
“好你個守初!你也不向著我!”守衷放下酒精,拽上了守初,兩人在榻邊鬧了起來。
“你們倆留神欸——”
家中許久沒有這樣的歡笑了,許箐也只隨意攔了攔,任由他們去。二人笑鬧了一會兒,連敲十二個時辰的無常鐘就停了下來。許箐起身走到桌邊,提筆寫了封信。雖然知道這信不大會及時送到,但自己總歸與那人有過往來,太後薨逝,於他而言不僅是國喪,更是家喪,自己總要有所表示,才不顯失禮。
放下筆後,許箐便將書信交給守初,說道:“老規矩,送到滿盈袖去。”
守初接過信來收好:“郎君既然知道那人是誰,為何又要用滿盈袖來傳信?直接送到他家不好嗎?”
“他家在和政門內。那些高門大戶人家的小衙內原本不是咱們能攀得上的,他不曾告訴我他的住處,我又如何找上門去?我與他不過泛泛之交,把信放在滿盈袖,他若想起來便會命人去看,若想不起來也無妨。”
實際上他也不可能把信送到夏景宣“家”中,夏景宣只讓貼身的內侍傳信,想來也是不願將二人的交往教外人知曉。
“說起和政門內,”守初壓低了聲音,“覃武師今日一早便匆匆回了覃家,如今尚未回來,也沒有訊息傳出。恐怕……恐怕戰事不利。”
這位被送到許家來給許箬打基礎的覃武師以前是覃荗將軍的貼身人,因為受了傷,才在京中休養。自去歲九月起,北疆便屢傳戰報,到年前時更是有不少百姓自北疆逃難至京城,許箐雖不能出門,但對這事還是知道些的,家中也在西院收留了些難民。聽他們帶回來的訊息,這次草原幾個大部落聯手,數次進攻邊境,已佔領邊境數城,仲淵的長羽軍不得已退至燕山關,而領兵的正是覃老將軍的第四子覃荗。覃老將軍膝下共六子三女,前三子皆在永業十四年戰死,如今四子覃荗又……
希望戰事能有轉機吧。許箐輕輕嘆了口氣,說:“你去送信,順便叫周豐來見我。”
守初離開後不久,周豐便進來祗應。許箐也不多廢話,直接吩咐道:“覃武師匆忙回家,我心中不安,勞你親自往覃府去看看,若有需要打點幫襯的,咱們家也不吝銀錢人物,須得盡力。”
“小人明白。”周豐恭敬應聲。
“另外,三哥身邊的其為和其克,勞你留心,尋個牙子發賣了出去。他們起先只是說說二門外的下人,現在都編派到筠姐兒身邊的春煙身上了,若再不管,莫不是連我們幾個都可以隨意說了?我說過,家中做事的人,憨笨粗心都無妨,最要不得的就是管不住嘴。”許箐想了想,繼續說道,“總之如今我們也不出家門,無須做什麼排場。若是三哥有要交辦的事情,先使喚守初,或是另撥個你看著靠譜的頂上。”
周豐有些猶豫,問道:“若是打發了其為,那芳娘……要如何處置?”
“她願意留便留,若不願意便一併尋了牙子送出去。三哥院子裡的絲雨和漫春伺候得已經很妥帖了,此事我已同三哥說過,他並無意見。”
周豐不再多言,領命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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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宿慧:從前世而來的智慧。佛教認為,“宿慧”在今生遇到機緣,就會顯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