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對著牆上掛著兩張照片,一張是年琰鋼琴比賽拿獎,一張是小提琴比賽拿獎。
好厲害。年琰怎麼什麼都會,什麼都能學得很好...
奇怪的是,如果年琰是以自身為基礎創造的我,那我為什麼一項樂器都不會?
年瑜這樣想著,思緒飄飄晃晃,全然沒注意自己的身體機械地趴在地上,臉都快貼著地板,就為了看鋼琴縫裡有沒有戒指。
沒看見。
他手扶著踏板,支起上半身。
“咚”——
一聲悶響,跟用力按了鋼琴最左鍵又踩了最右的延音踏板一樣,年瑜的頭一個不留神就磕上了琴身,磕得他眼冒金星。
臧洋的聲音又如背後靈傳來,語氣頗為無奈:“疼不疼啊?小祖宗,小鯰魚?你當心點。”
——如果他在場,肯定會這樣說的。但他現在不在,這聲音就好像戒指開口說話了一樣。
行了行了,知道了。
年瑜自己揉了幾圈,顫顫巍巍起身,又開始地毯式搜尋,無意識有在避著傢俱的邊邊角角。
哪呢?滾哪去了?
茶幾底下、餐桌底下、沙發底下、櫃子底下,都掃過了,還是沒找到。
別鬧了。躲貓貓一點都不好玩,上次若不是為了找埃德蒙的魂魄,他才不會陪著安娜在列車裡玩躲貓貓。
現在也一樣。
真沒工夫陪你玩了,臧洋。
能不能帶著戒指直接出現?
唯一好點的地方,就是他一直在垂頭尋找,用不著抬頭去看那些笑得滲人的照片。但他偏又覺得自己像個罪人,滿屋的審判者面帶微笑將他圍在中心,而他垂頭又像是懺悔。
到底是誰想出的法子將榮譽照片掛滿牆的?
如果少年年琰每天回家面對的都是這些,是不是也不敢抬頭?
年瑜接著找,穿過過道,開啟第一間臥室的門。
這是間普通的主臥,裡面一張大床,周圍的物品擺放整齊,沒什麼特殊之處。床頭掛著結婚照,從長相上可以看出是年琰的父母。
夫妻二人在結婚照上的笑容還是幸福又溫柔的,這讓年瑜感覺自己恍然進了一個夢鄉,裡面有嬰兒的囈語,還有母親輕哼的搖籃曲。
溫和的暖黃色燈懸在嬰兒床的床頭,母親戳了戳柔軟的臉,笑說:“寶貝,年琰?你知道你的名字是什麼意思嗎?”
“是美玉,爸爸媽媽捧在手心裡的美玉。”
... ...
幻覺。
年瑜將自己從這烏託邦裡拔出來,咚地關上了門。
然後他才想起來戒指還沒找。
冷靜一點...
他將手電打回客廳的牆上,夫妻二人扭曲的嘴臉才又浮現出來。
對,這樣才是正常的。
年瑜再次握上門把手,頓了頓。
但這幻覺到底是哪來的?就算是幻覺,也不可能毫無根據地出現。
難道是年琰在他意識深處留的一些碎片化的共享記憶?
彷彿是想讓他知道,又不想讓他被這些裹挾。
年瑜心下有些詫異,一時又分不清何謂“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