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果徹底不想再與我有牽扯就算了,可為什麼現在睡覺要睡在床邊上...受傷時又會無法控制地掉下來?
是因為知道我在下面,雖然面上疏離,但會本能往我這靠嗎?
年瑜還在熟睡,他換了好幾個角度都別扭,最後輕輕“嘖”一聲,將自己的戒指也換到無名指,從年瑜的手指內側伸過,用吻手禮的姿勢牽住了對方的手,心裡無由升起一股滿足感。
這點動靜淹沒在越山的呼嚕聲裡,年瑜睫毛顫了幾下,但也沒醒。
臧洋溫熱的手貼上年瑜冰涼指尖的這一刻,忽然想:要麼我生來就愛他,要麼曾經我絕對愛過他。
我絕對愛他。
當臧洋午後開啟門看見年瑜時,他第二次這樣想,並且稍稍有了點變化。
明媚的陽光裹著露水與草香味透進來,年瑜歪頭貼在桌面,半邊臉對著窗戶,眼睛被光沐浴著微眯起,睫毛蓋得有些迷離,但直直看著自己舉在斜前方的右手,手指不斷合攏、張開、再合攏,像在做複健一樣。光也被切割得稀碎,灑在他臉龐,像冬日太陽照在雪地上。
而真正需要複健的那隻手,卻喪失了複健資格,纏著繃帶,喪喪地垂在兩膝蓋中間。
年瑜沒注意到他,但他一時看怔了,像在無邊的雪地裡抬頭見枝上一朵花苞,滿心想親近、想保護。
不過年瑜這樣做,是不是還惦記著自己的左手?昨天帶人打撲克,會不會刺激到人家了?
他猶豫一會,悄悄靠近。年瑜也很敏銳,在他還差兩步時就抬起了頭。
臧洋順勢拉開椅子,坐在旁邊,揣著愧疚的心思問:“...你想不想吃點好的?”
年瑜:“?”
“吃點好的心情好。”
可惜年瑜不是個口腹欲強的人,他默了默,驀然想起了什麼,問道:“你做嗎?”
“等你好一點了去珍饈堂吃啊,我請客。”臧洋理所當然道。
對方失望地“哦”了一聲,又耷拉下腦袋。
臧洋:“... ...”
臧洋:“你想我做嗎?”
年瑜閉上眼,腹誹:你之前自己在信裡說要給我做的。
隨即懶洋洋“嗯”了一聲。
“那也,”臧洋一頓一頓道,“不是,不行。有什麼想...”
“紅燒鯰魚。”年瑜不等他廢話,直接點菜。
臧洋:“...好,那就明天。我先去準備一下。”
他接收到任務,站起身,恰好此時年瑜又叫住他問:
“你要出門嗎?”
“去釣魚,”臧洋說著,下意識想把手伸到對方眼前替他擋強光,又發現自己現在好像不適合這麼做,欲蓋彌彰地縮了回去,“你如果困的話,可以去床上睡。師父師娘說這兩天會再多給我們置辦一間房,到時候我和你睡一間,也不用打地鋪了。”
年瑜正欲說“不用”,但聽到後半段,也不好意思讓臧洋打這麼久地鋪,於是只精簡出了理由道:“我不會待很久。”
臧洋聽到這句話後垂下眼,感覺自己被宣告了死亡通知書般,沒有理由地失落起來,沉聲道:“沒關系,不差錢。你要走了,那件間房就我一個人住。”
但你為什麼待不久呢...
像陣風,來時悄無聲息,去時又匆匆。
“你來這一趟,到底是...幹什麼的?”臧洋脫口而出,問完後才找補:“...不想說也沒事,你就當我沒問,如果哪天想說了再來找我,我會盡力幫你的。”
問的正好。
年瑜想了好久了,剛剛迷迷糊糊曬太陽的時候,才想到措辭。
他見臧洋轉身又要走了,淡淡留聲道:“我有條手鏈,左手受傷時丟了。”
“想請你...再幫我做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