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他看到了嗎?也不一定吧,身體擋著呢。
“長本事了臧洋,”寒氣順著年瑜的話頭從他腳底向上攀,“昭光寺被我拆穿的套路還想再耍一遍是嗎?”
看到了。
“不是,我... ”明明受傷的是他,他卻好像自己做了什麼虧心事般解釋,“我這不是在想怎麼跟你說嗎... ”
放你的屁,年瑜想。
你還會跟我解釋嗎?難道不是自己偷偷藏起來嗎?
年瑜摸不清琰的啞謎,還能摸不清臧洋的幾兩本事嗎?
因為害怕失去,所以什麼都喜歡藏著掖著,痛和愛都打碎往肚裡咽,最後吐出恨的外殼。
但年瑜不一樣。
作為合作夥伴,他辦事恰如其分。
作為伴侶,他的愛恰到好處。
他要將對方的痛與恨全接住,然後當面全拋掉,等對方傻傻地問他“愛也要拋嗎”時,只用留下一句“隨便你”。
愛拋不拋,反正拋了他會接住,不拋就在肚子裡發芽。
他看著臧洋怔在原地,像是個真做錯了什麼的樣子,便一呼氣又軟了下來,重新收拾語氣道:“手套脫了。”
而臧洋看他像是真生氣了,也不敢再造次。
“多久了?”年瑜問。
“... 不知道,”臧洋聲音又喑啞起來,“一直戴著手套,等癢了才發現的。”
年瑜的手握上來,臧洋這才發現他的指尖竟然冰到凍人,彷彿指甲蓋下發青的不是自己,而是對方。
“我錯了,”他立即滑跪,“以後再也不藏了。”
年瑜掀起半邊眼皮看他一眼,他便知道這是原諒自己了。在年瑜又垂頭去觀察丘疹時,他微微側頭去碰對方比初見時長了不少的黑發,結果倒是把自己的頭發碰亂了。
年瑜注意到後,抬手去順他翹起的發絲。
“別瞎動。”
“疼嗎?還是癢?”
他問完後才覺得這話多餘。
都滲血了,能不疼嗎?
臧洋沒答,只說:“你手涼涼的,捂著很舒服。”
年瑜不理會,但他不著調的性子根深蒂固,忽而覺得對方像只自己養的鸚鵡。別家的鸚鵡見人就壓嗓“你好你好”,只有自家的小鯰魚見到他就問“有沒有受傷,疼不疼,痛不痛”。
想著想著,他又笑出來,得到了年瑜一個納悶的眼神。
這可不敢說,說了要捱揍。
年瑜不知道他在暗爽,權當又突發惡疾,於是放任他自生自滅。
等他不笑了,手也捂熱了,年瑜才反應過來自己真落了臧洋的套。擱這捂半天有什麼用?能把紅疹捂下去嗎?
他給臧洋留了句“藏好手”,出去時把門捂嚴實了,晃蕩一圈卻找不到嚴姝,一打聽才知道她人在治療傷員,忙得不可開交。同時唐糖也在旁邊,年瑜也不好將其支走,遂作罷。
但路過集會屋時,倒是見到了剛走出來的格泉。兩人相互看了眼,瞳孔都跟被針紮似的,飛速移開了視線。
社會關系就是一面鏡子,哪怕是生出一條小縫,破裂了就是破裂了。
最終年瑜還是瞥見水井,站在跟前思考了短短一秒,打了桶水浸手。濕漉漉的水滴沾在面板上,被風一吹,涼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