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泉的努力耗不起作用,臧洋的身軀根本沒被掰動。她又從旁敲擊,可臧洋不理她,固執地只想攻擊年瑜,怎樣都不鬆手。沒有年瑜的指使,格泉也真不敢怎麼傷著臧洋。
刀尖距離年瑜的胸膛只有兩厘米,時間彷彿被禁止,年瑜在臧洋身下,好像聽見了狗在隔壁齋堂的嗚咽,大風帶著柳絮,吹過倒塌一面牆的正殿,進入烈焰瓶燒起的火中,宛若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臧... 洋,”年瑜輕輕喚他,“... 你聽得見嗎?”
之前在鬼屋,他也曾這樣喊過臧洋的名字,可是這次卻沒有辦法能快速結束噩夢了。
也是他糊塗,一開始就不該心軟。
但臧洋就是一個一直站在晝夜交替瞬息的人,他的白天沒有雲,夜晚沒有星,天空像個黑洞一樣企圖吞噬他...
所以年瑜還是心疼他,即使重來一千次,還是不忍心。
他的心終究是軟的,軟到他夢見臧洋的眼裡半含著氤氳水汽,最後化成眼淚下落到他臉上。
不對。
年瑜感覺自己臉上一涼——
待注銷區的玩家沒做過夢,這是真的淚。
他還能借著火光看清臧洋臉上若隱若現的一道淚痕。
原來臧洋已經在拼盡全力控制自己了,他用僅剩的一點意識把自己秉刀的那隻手的手腕向外折,已經折過了一百八十度,彷彿恨不得直接把手掌砍斷。
debuff的時間顯示突然開始閃爍,接著像被加了好幾倍數般飛一樣地消逝。
年瑜愣了愣,喘著氣問他:
“哭什麼?”
“很痛嗎?”
“你有病啊!”格泉罵道:“你還管他痛不痛?!”
你飛蛾撲火,還管供火燃燒的木頭痛不痛?
降到一定數值時,臧洋忽然磕磕絆絆地出聲道:
“你快讓格泉殺了我啊... ”
“不行。”年瑜脖頸上一條條青筋清晰浮現。
“你傻了嗎年瑜...你撐不到倒計時結束... ”
不行啊。
年瑜力竭到說不出話,只能在心裡平靜默唸。
歸淩罵他是烏鴉,罵他不詳,罵他只配呆在暗處,可年瑜偏不想讓這只烏鴉還沒接受光的福澤就先死在巢裡。
其實你可以坦蕩地在白日裡飛翔,不會有人拿彈弓打你,因為我會先幫你把這批人清理掉。
... 如果有一天,他也能強到對臧洋說出這種話就好了。
當然這只是想象,以他的性子,不會說這些漂亮話,像栽櫻花樹苗,埋進土裡就行。
“嘎嘣”一聲清脆響,臧洋把自己手腕拗折了,倒計時也驟然結束。但臧洋畢竟是殺人殺太多,太順手了,忘了自己有個老毛病——
收不住手。
於是那匕首還是落了下去,沒插進年瑜心髒,卻也插進了離心髒很近的位置。
那蒙塵的玻璃被血洗,變得澄明。臧洋就在意識清醒的情況下,親眼看見年瑜的血暈成一大片,從嘴角蜿蜒流到耳垂,血條飛速崩盤。
這一天晚上,“神”恰好緊急下發了一封郵件——
【換世之境副本三從今日起不定時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