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現過了這麼些時,熱菜區的肉菜還是很豐盈,幾乎沒有人動過,大部分盤子上裝的都是能充饑的麵包饅頭,或者是素菜。
是品相不好嗎?也不是。
紅燒肉色澤飽滿,烤羊腿灑滿孜然蔥花,炸雞脆皮嫩肉,牛排肥美多汁。香味能讓人直流口水。
等到前排圍觀的人像洋蔥剝皮一樣散開,才輪到年瑜上去看。
後廚的門縫中,有根長長的鐵制牽引繩,蜿蜒如蛇般竄出,纏繞在剛剛踩點“牲畜”的脖頸,而牲畜們圓滾滾的黑眼珠彷彿在微微鼓動。
“這是要幹什麼?”
後廚一聲粗獷的聲音回答,帶著點不知道哪地的口音:“肉菜都是現殺的,新鮮!”
“嘎嘣”響,套繩縮緊,不知道是機械的聲音還是頸椎斷裂的聲音。牲畜們頭顱自然垂落在地,剩下的身軀像被裝上流水線,運送到後廚裡。
肉菜被呈到視窗,服務員接過,端到自助臺。
這些牲畜,前幾分鐘還是個人呢,就這樣被宰了,變成上桌菜——這簡直跟吃同類無異!
總有幾個能狠下心的,毫不在意,但不包括年瑜。
他退出去,看見臧洋端了兩個盤子,靜靜站在人群外。
“還是吃魚吧,”臧洋將一個裝滿魚肉的盤子遞給他,“不是鯰魚,不會讓你吃自己的。”
年瑜:“... ... ”
他好想抓一把羊腿塞臧洋嘴裡。
走完一圈,年瑜發現自己好像是個對吃食沒有什麼要求的人,白饅頭和佛跳牆在他眼裡一個樣。想想之前去珍饈堂,基本上也都是讓臧洋點菜,他只做個樣子,端上來什麼吃什麼。
現在也是,臧洋塞給他什麼他吃什麼。
“好無聊啊,”臧洋拎著夾子尾隨在他屁股後面,“投餵你怎麼沒點樂趣,表情變都不帶變的。你到底喜歡吃什麼?”
年瑜:“隨便。”
臧洋笑道:“你真是跟碗白粥一樣。”
年瑜:“這是什麼比喻?”
“就是那種,”臧洋手打了個轉,在自助臺上大點兵,“寡淡,百搭,配什麼菜都行,但不能單吃,否則會有種水喝多了的乏味與難受感。”
年瑜:“我讓你難受了?”
臧洋:“沒有。我的意思是,你的生活需要點酸辣的榨菜。”
榨菜?
年瑜瞥向臧洋手指的地方,自助臺上大鍋白粥的旁邊正好放著榨菜,似乎把這預設為固定搭配。
臧洋以為他想吃,阻止道:“自助餐吶,你別真吃白粥。”
年瑜沉思了會,道:“你說得對。”
所以有人“屁顛屁顛”地貼上來了。
“所以你來找我合作了,不是嗎。”年瑜看向他的戒指。
臧洋聞言愣了愣,估計也沒料到年瑜會突然這麼說。正當他大腦快被這句話激到空白一霎時,年瑜淡淡地往他盤裡夾了打榨菜,補了句:
“榨菜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