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那隻小猴子會在乎幾個商人被海盜襲擊嗎?”
“馬鹿……現在的問題不是海盜。”
曾在關原之戰前草蛇灰線的三成早已嗅到了戰爭的暗流。
前段時間,最上義光上洛時,聽說他身體欠佳,三成曾帶著一堆調理的補品上門拜訪。面對這位曾經冒死救下自己愛女駒姬的恩人,年邁的出羽之狐不顧被主君猜忌的風險,執意要好好招待,還拖著病體為他沏茶。
也正是在那時,最上義光向他透露了一個重要的訊息——自己的眼線發現伊達政宗正在領地內暗搓搓地搞一些小動作……只可惜,義光已經廉頗老矣,再也管不住那位不安分的外甥。但這家夥再混賬也是自己的外甥……他只希望,等自己不願看到的那天來臨之際,伊達家不至於被趕盡殺絕。
如今,隱岐島襲擊行長的船隊再次集結……說明南蠻勢力也要有所行動了。
對於這些遙遠的南蠻勢力來說,直接在異國開戰成本太大,因此……扶持某個勢力上位是更加輕松的辦法。英吉利的敵國葡萄牙在西國的影響力較大,信仰的沖突也不可調和,因此,相較於西國,東國要容易拿捏得多。
一旦這裡再度陷入戰亂,他們就可以透過售賣武器換取大量真金白銀,從中牟利。
而此時,在整個日本,渴望一場戰爭的人是誰已經不言而喻了。
如果片倉景綱尚在人世,伊達政宗絕不會産生這種想法。
但片倉景綱的慘死讓一切都産生了變數……
這個假設讓三成不寒而慄。
“要趕快通知秀家……不,等秀家有所行動很可能已經來不及了。必須先通知信繁和兼續他們!”
“馬鹿……身為一個隱退的大名暗中聯系其他大名緊急備戰,這種事如果被發現會怎麼樣,你比我更清楚吧?僅僅因為一個推斷就這麼做,實在太過冒險。”
曹丕的話像一盆冷水澆到三成頭上,卻並沒有讓他冷靜下來。
“可是,如果這個推測是真的……敵人已經開始行動了!”
“我來負責聯系……你負責穩住那個愣頭青,以確保助左的安全。至於秀家……他會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你這家夥……還是一如既往喜歡指使人啊。”
雖然對曹丕這麼擅自安排十分不滿,但眼下並不是鬥嘴的時候。後來的事情證明,曹丕所預料的沒錯……比起如何處理海患,豐臣家更在乎如何處理不聽話的堺商。
就在曹丕的忍者們奔赴甲斐、越後等地時,木村重成對於海患的情報並沒有得到豐臣秀賴的重視,畢竟這些情報出自一個商人之口。
相比之下,助左落網的事反倒引起了秀賴的興趣——聽說這位堺商在父親在世之時就不太老實,如今居然落到了自己的手裡,這可是一個威懾那幫堺商的天賜良機。
然而,木村的描述不僅讓秀家引起了警覺,在隱岐島海戰後親眼目睹過戰場殘局的清正也十分介懷。
“堺眾不過是一群賤商,再怎麼折騰也攪不起什麼波瀾。我看還是那幫海賊膽肥了,敢在秀賴公的眼皮子底下搞事!只要秀賴公恩準,我一定親率弟兄們幫秀賴公剿了那幫賊寇!”
“比起築城,加藤主計頭果然還是武將性子,喜歡打打殺殺呢。現在都已經是天下太平了,還成天想著打仗……”
大野治長才調侃完就被清正銅鈴大的眼睛瞪上了。奇怪的是,對於眼下的海患,秀賴似乎並沒有太當回事……反複強調著那幫海盜不足為慮,就好像很瞭解那幫海盜的來頭一樣。
加藤雖然心中疑惑,但也只當是幼主沒經歷過亂世,並不瞭解海賊的麻煩……相比之下,秀家的心情則變得微妙了起來。他朝秀賴行了個禮,不動聲色地說道:“我以為……加藤主計頭所言有幾分道理。比起堺商……當下還有更加值得留意的事。”
“此話怎講?”
“自從五郎八姬的事情敗露後,奧羽的伊達家便拒絕上洛……近日,蒲生家領地宇都宮境內發生了一揆,據說,那場一揆與葛西大崎一揆有異曲同工之妙。”
眾所周知,太閣昔日將蒲生家封到伊達家邊上就是為了起監察作用。而昔日的葛西大崎一揆中,蒲生氏鄉曾懷疑伊達政宗是因為覬覦鄰居的領地故意煽動了一揆。自那件事過後,蒲生家和伊達家的關系就相當糟糕。
如今,蒲生氏鄉早已不在人世,蒲生家的威勢也隨著故主的離世一去不複返。伊達家又怎麼可能放過蒲生家……
和蒲生家一樣陷入衰落的還有最上家。年邁的出羽之狐最上義光已經廉頗老矣,前段時間上洛之時也病蔫蔫的。秀賴不太喜歡那個家夥,尤其是在得知三成拜訪過最上義光的訊息後。因此,秀賴並沒有將義光要小心伊達家的忠告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