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份虛偽喜悅還未維持多久,山下便立刻傳來了一個打臉的訊息。
島津與立花抵達戰場,突襲了小早川秀秋的叛軍。
戰局再一次變得飄忽不定。原本準備就此帶著毛利軍在劣勢之時撤離戰場的計劃也泡湯了。
事到如今,只能讓周邊這幾支部隊繼續保持觀望。
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毛利家。
吉川廣家如此想著。
他全然忘記了……元就的三矢之訓不僅僅適用於家人。
當毛利家因為內部鬥爭開始出現分裂之時,便是德川家將他們一一擊破的時機。
傳令帶回來一個好訊息。盡管對他個人來說這並不是什麼值得慶幸的事——本應被小早川軍吞沒的大谷吉繼……此時居然活著來到了南宮山下。一旦讓他與南宮山的任何一支部隊見面,自己阻撓毛利軍和長宗我部軍出戰的事也將敗露……
既然已經做到了這個地步,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這麼想著,廣家暗中派出了一幫“德川追兵”,試圖讓那個本該死去的家夥按照原定的計劃死去。
反正是葬送在德川軍手裡,便也死無對證。
他焦急地等待著親信的訊息,然而,派出去的人還沒傳信回來,大谷吉繼竟已經拖著奄奄一息的病體來到了他的營地前!
吉川廣家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他看見大谷吉繼身邊那個手上還沾著血的男人,以及……他身後的安國寺惠瓊。
原本準備收拾東西溜之大吉的安國寺惠瓊居然帶著部隊護送吉繼上來了!
安國寺惠瓊這個狗東西又一次壞了自己的好事!
廣家一肚子怒氣想要發作,卻被吉繼幽冷的眼神鎮得心底發涼……那張蒼白的面孔如同遊蕩在三途河畔不願離去的遊魂,亦如引魂的無常鬼,令本就心虛的廣家一屁股坐回了凳子上。
“是大谷刑部啊……看到您還安然無恙,我便放心了。”
他假惺惺地表示關心,隨後便一幅事不關己的嘴臉說道:“小早川軍的事情,我們非常遺憾……只是,正如你所見,現在戰事不容樂觀,已經錯過了出兵的時機。”
“此言差矣!島津與立花家已經抵達戰場,你所說的小早川軍現在已經亂作一團。而我還能出現在此處,便是最好的證據。”
本以為早已虛弱得說不出話的吉繼竟厲聲打斷了他……帶著一眾護衛隨從,身邊圍著士兵的廣家不知為何被眼前之人的氣勢所壓倒,閉上了剛才還在滔滔不絕的嘴巴。
“現在正是發起總攻的時機。為此,宇喜多中納言已經下令,南宮山的部隊配合攻擊東軍側翼。曹太郎,請把軍令拿出來。惠瓊大師,請帶我去面見秀元。”
見吉繼打算越過自己直接和秀元談話,吉川廣家的後背已經冒出了冷汗。
一旦讓吉繼把軍令交到毛利秀元手中,秀元必定會帶兵下山……
那麼他和德川內府的約定,讓毛利家置身事外的安排也就無從談起了。
吉川廣家他想不清楚這個病蔫蔫的家夥哪來的力氣支撐到現在,甚至是否有力氣登上山頂,卻還是慌忙攔住了準備上山面見秀元的吉繼。
“慢……慢著!秀元大人現在不便出戰……”
“毛利家的便當難道要吃幾個時辰嗎?”
吉繼見廣家仍不肯退讓,忽然話鋒一轉,
“之前已經延誤了一次出擊的機會,這次吉川大人又打算以什麼樣的理由繼續為德川內府拖延時間呢?”
“刑部大人……這話可不能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