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看在石田治部的份上?我還以為你們關系不好呢。“
再次被槓得說不出話的清正意識到了自己為何會如此討厭他……明明是個攪屎棍,卻總是一幅置身事外的樣子……
“你一個外人懂什麼!”
“既然你這個內人比我懂他,那你應該清楚,金錢或許可以收買很多人……但石田治部並不是能被金錢收買的人。”
“你……”
正則說得沒錯,在強詞奪理方面他簡直就是三成的翻版。
“你將你二人的矛盾遷怒於我,不過是不願承認……自己做了令他討厭的事。”
清正凝視著那雙深邃的眼眸,直勾勾的目光彷彿能洞穿人心一般,令他及其不適。這家夥和三成才不是什麼異父異母的親兄弟……三成冰冷的外殼下仍有溫暖的情感,而這家夥……從內到外都散發著寒戾。
“你胡說什麼!”
曹太郎悠然拿起書架上關於小田原城戰役的整理和總結,
“既然你比我更瞭解石田治部……那麼能否告訴我,石田治部真的是人們口中的‘戰下手’嗎?”
“……為什麼要問這種事。你接近他到底有什麼目的?”
清正不明白他為何會翻閱一個陳芝麻爛穀子的玩意,並且問他和賠償完全不想幹的東西,曹太郎沒指望這個馬鹿能第一時間會意,索性繼續賣關子:
“忍城之戰,幾萬人馬圍困一座孤城,石田治部率軍用附近的利根川進行水攻,未果,直至小田原戰役結束忍城也未被攻下。治部也因而被嘲笑是‘戰下手’。
然而在我看來,此事卻有不少蹊蹺……
幾萬人馬要是真的強攻一座只有三千餘軍和老弱婦孺的孤城,當真會強攻不下?就算他不善帶兵,他身邊還有島左近這個軍師和真田昌幸這個曾在上田城以少勝多的戰略家。
這種疑慮一直持續到我得知同一時間發生的事。
八王子城在前田、上杉家的軍勢猛攻下終於落城……然而八王子城裡計程車兵乃至婦女無一倖存,瀑布被血染紅持續三天三夜……“
話說到這個份上,就算是頭牛也聽得懂弦外之音了。清正的神情變得格外複雜,在眾多紛雜的情緒裡,他竟感到一股微妙的妒意。
為什麼……自己竟現在才察覺這件事呢?
“你是說……三成他之所以堅持水攻,而不是靠正面強攻破城,是因為……“
“慈不掌兵。他犯了一個大忌。想要打一場敵我雙方傷亡都很小的仗,卻忘記了一將功成萬骨枯的道理。把那些天真的想法用在戰場上屬實可笑。”
曹太郎略到戲謔的語氣讓清正極為惱怒,
“不是這樣的……他的志向裡確實有不切實際的地方,但絕不是你這種家夥可以隨便去嘲笑的!”
“但他的志向被你親手踐踏了啊。加藤大人,”
曹太郎走上前,冷笑著說道:
“比起對你在朝鮮濫殺無辜而感到憤怒……更讓他痛心的只怕是……做出這種事的不是別人,偏偏是你。”
殺人誅心,莫過於此。
剛剛還怒氣沖沖的清正就跟一隻洩了氣的河豚一樣沒了辯駁的氣力。
”你這個騙子…………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嗎?“
清正近乎是在曹太郎冰冷的目光下失魂落魄地逃出了三成的宅院。三成回到家時只從家僕那裡聽聞了清正和曹太郎吵架的事,正要找曹太郎問個明白,一張帶著清正簽名的巨額賠償單竟被送到了府上。
“曹太郎……你宅子裡的東西加起來真的值這個價?“
當三成拿著巨額清單,一臉茫然地問他怎麼談妥的,在書桌前看著賬本的曹太郎只是淡然答道:
”我隨口開的……誰知道那個馬鹿竟然真敢給。“
“你……!你這是欺詐……“
曹太郎緩緩抬起頭,看著治部大人義憤填膺的眼睛,幸災樂禍地答了一句:
”他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