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酒鬼除了喝酒幹不了其他事,為了能喝上酒極盡不要臉之事,活得就像死了,不存在一樣。
村裡的人都不把他當回事,也不把羅伽當回事,大的小的都能欺負他。
羅伽也不是吃素的,有一次他爆發出來,身邊的人都被他重傷,關鍵是他什麼都沒有做,那次之後他們才消停了一點,後來就傳他是個怪物。
羅伽心裡滿不在意,他是不是怪物對他沒影響。
後來他們見羅伽也不是次次爆發才又找他的不痛快,只是聰明瞭些,知道不要把兔子逼急了。
猶是這樣,依舊讓羅伽厭煩他們的小把戲。
那隻兔子被男人獨佔,羅伽心裡不痛快又跑到山上去,待在孃的墳墓前,望著漂浮不定的雲,他的心跟著飄搖。
娘活著的時候,她喜歡在日頭沒那麼毒的時候,摟著他在院子裡吹風,頭頂的雲,可望而不可即。
孃的身體很不好,沒有拖幾年就去世了,死的時候剛好是下午,多雲。
他只能在娘親這裡有安寧片刻,其餘時間,他感覺不到自己活著,周圍的好像也不是活物,他就像活在別人夢裡一般不真實。
誰讓他連疼痛的感覺都那麼遲鈍。
羅伽張開手,真切地感覺傷口裂開的怪異,對傷口的疼痛沒有一點真切的感受。
這才是被村裡人叫作怪物的原因。
羅伽靠著孃的墓碑睡得香甜,他是背地裡的蟲子咬醒的,手臂酥酥麻麻的癢,他一路撓著回去。
還沒有進家門,就看到門口圍了一大圈人,對著裡面指指點點,他們的表情很奇怪,不經常看到。
村長看到了羅伽,一臉痛恨地抵著柺杖,因為激動滿臉通紅,他啞著嗓子道:“還不快滾過來。”有村長帶頭,周圍的男男女女都推搡他,一直把他推進去,羅伽這才看到慘狀。
他半張著嘴,百口莫辯。
人確實死了,他爹一臉驚恐地趴在地上,雙手死死地掐著自己的喉嚨,痛苦萬分的死去了,地上還有他啃了一半的骨頭。
他該怎麼說,說那隻兔子是他準備自己吃的,不知道有毒,他敢吃那來歷不明的兔子,他不怕毒,沒有毒能要了他的命。
至於他爹會不會死,他就不知道了。
但是兔子畢竟是他帶回來的,這是事實,他不知道該怎麼給自己辯解。
村長看他一言不發,以為他預設了,不僅憤怒還感傷,在這偏遠的小山村,從來沒有哪家的兒子敢毒死自家的爹,要是不嚴懲,開了這個風氣,以後就沒有好人了。
他道:“把這個孽種關到後山的山洞裡,不許給他吃一口飯。”
他打算把他關上一個月,要是一個月之後,沒有水,沒有糧食,他還能活下來,那就是老天爺的意思,他管不著。
在場的人都信服村長的決定,至於羅伽會怎樣痛苦地死,他們不關心,這孩子早就該死了。
他五歲的時候就把一個男人推到水裡淹死,等大家趕到的時候,就看見他站在岸邊木愣愣地盯著他的身體沉浮,最奇怪的是,當他們想要救的時候卻無法靠近。
從那以後,村子裡的人見著他就繞道走。
羅伽後知後覺地打了個噴嚏,他裹了裹自己單薄的衣裳,這麼陰冷的山洞,不出五天他就會凍死在裡面。
村長給他留了一個月的時間,有點多。
羅伽被他們壓進來的時候沒有反抗,就像當初看著那個男人的屍體在河裡漂浮,那樣木然。
做過的壞事只有一件,還是因為那個男人敢欺負他娘,被他撞見了,死在他手裡算罪有應得,他娘恥於受辱,又被他爹打了幾年也死了。
剛開始的時候,他確實有想過殺了他爹,最後想想,他就剩這一個親人了。
當年他沒有動手,如今也不會殺他,羅伽心裡很難過,酸澀地發苦。
村裡的人覺得終於把禍害除了,心裡很是舒坦,平日裡最喪氣的臉看到別人也要笑笑。
沒人覺得羅伽能活下去,整整十天,無水無米,就算一個青壯年也得活活餓成幹屍。
天不遂他們願,羅伽在山裡活得好好的,漫山遍野地打野果子吃,還覺得這樣的日子不錯,不想下去。
但他自認遵守規矩,在山洞裡老老實實地餓了自己十天,十天後才砸了關他的木欄出來了。他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把眼閉上,免得看著自己裸露在外面的手臂掉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