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沈修止不敢動手他也不想再和他們糾纏,蘇玄墨吸盡了蘇閣的靈力,滿意地離開。
蘇閣掙紮著動了動,徹底陷入黑暗。他想起曾經的一幕幕,殷切期盼,滿是算計,他被算得死死的。
巡世宗,翠峰上終於燃起了燭光,久違的多了一點人氣。蘭澤看著冷清的閣院也不免失落,曾經夜裡是如此的熱鬧,風一起吹動草圃的草香,靈動的身影自由的穿梭,可現在都不會有了。
蘭澤把湯藥端入房中,蘇閣躺在床上,傷勢嚴重,沈修止在一旁打坐,抬眼看了他,見大弟子如此憔悴也不忍心,取出懷裡丹藥,讓他好好照顧自己。
蘭澤關了門行至草圃,幾株冬旭草旁因無人照料長了不少野花,他彎腰踩了幾株,又繞到後山將那野花放在一座低矮的墳塋旁,立了一個無名的墓碑,不知該怎麼刻字便歇了心思,裡面躺著他的師妹和江雨岸,他接回了二人,便順著心意讓他們在此處安息,慶幸的是江家並無異議,江家大公子弔唁後就落寞地離開了。
蘇閣拖著病體踉踉蹌蹌地跪趴在墓前,用盡全身力氣。他的指尖落在冰冷的碑身被凍得生死不能。他終究沒能救下她,沒有保護好她,兩次讓她無助地死去。他顫抖的手狠狠地砸在地上,一下又一下,無視一地血,彷彿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好受一點,是他無能,是他愚蠢。
可他不論怎麼傷心,死去的人無法複生,而活著的人還要繼續前進。沈修止只允許他頹廢三日,三日後,他慢慢地靠近蘇閣,他的手結雷一層又一層的痂。
沈修止默默為他療傷,一邊說:“回去吧,這幾日的藥還沒有喝。”
蘇閣木然地扯著嘴角,有氣無力道:“我已經沒有痊癒的必要了。”
沈修止像是沒有聽見一般,“不要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我們還有正事。”
蘇閣甩開他的手,揚起光潔的指尖,痴痴地笑了,極盡諷刺,“你在浪費自己的靈力為蘇玄墨治傷。”說完,他搖搖頭繼續說:“我真自大,我受的傷怎麼會傷到他呢?是我的靈力在滋養他。”
沈修止才挪了步子,他就像被刺激一般後退一步,崩潰著拒絕,喉間發出嘶啞的叫聲,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沈修止只能站在原地,心疼在了一起,蘇閣的自虐對他而言也是一種懲罰,蘇閣的痛苦他感同身受。
“飛瑩也不希望你這個樣子。”他艱難道。
蘇閣無動於衷,他甚至冷笑一聲,“她要是還活著,我還有什麼顏面在她面前。”他的妹妹,為了天下蒼生盡心竭力,以身證道前仍把最後的希望放在他的身上,他想起飛瑩最後一封傳書,言辭急切,希望他們能在最後給蘇玄墨致命一擊,讓那些無辜的亡靈能安安全全地歸家。
可他把一切都搞砸了,明明機會就在眼前,他卻動不了。
蘇閣記得那時的無助與羞恥,他恨極了他的一身靈力。
蘇玄墨說得沒錯,只要蘇閣活著一天,他就不會失敗,蘇閣的靈力只要他想可以隨時取用,不需要蘇閣的應允。
他的手硬生生劃開他的腰腹,血水奔湧快要弄髒飛瑩的墓他才如夢初醒,用力逃了,他逃到後山縮成一團,躲在這片翠綠的山嶺,妄圖獲得一點平靜。
他失血嚴重,臉白一陣青一陣,渾身發顫冷得發抖,他的心卻奇跡般靜了下來,他靜靜地等待最後一刻的到來,可暈了又暈,他還是從死亡的邊緣爬了回來。
怎麼會這樣?
最後一次清醒,他的面前燃著一堆火,沈修止在火上溫著一碗藥。
蘇閣摸著自己的經脈,微不可查,靈海一片空蕩,他分明早該死去。
“你和他息息相關,說命運相連也不為過。”
難怪那時沈修止無動於衷,他怕是早知道會這樣,蘇閣沙啞的聲音道:“那我還有什麼辦法,我傷不了他,只要活著他想用我的靈力就可以抽取,想死也不能,那我還能做什麼?”他不是事到臨頭想用死解脫的懦弱之徒,他只怕自己活著一日就會給蘇玄墨可乘之機,讓他有無限機會重來一次。
他們的每一步走的艱難,怎麼還會有這樣的變故。
沈修止端著藥,那藥散發淡淡苦氣,蘇閣嘆了口氣一飲而盡,沈修止無奈著看他。
論倔強他這一生都鬥不過他,沈修止想到,過了一會兒,他的指尖撫像他的靈海,一片空蕩,他往裡注入充盈的靈力,就像是石沉大海,沒有半分反應。
蘇閣挑眉看他,搖搖頭,心底的絕望蔓延。若此生是這等結果,那覷天何必讓他們重生。
沈修止見他,眉眼間是對自己的厭棄,沉聲道:“你大師伯已經蘇醒了,就在你昏迷的日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