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可他們的言語裡,都是讓巡世宗把蘇閣交出來,過分一點的便是揚言要巡世宗清理門戶不能放過沈修止。
年輕力壯的人自然是站在前面,那些老弱殘只能抱著孩子,扶著老人,烏泱泱地站成一片,跪成一片,看到從山道走下來的三位宗主,泣聲大哭。
“各位仙人行行好,救救我們吧!我們是從隴右逃難來的,有仙人指引我們說巡世宗有救助之法,讓我們來尋幾位宗主。”
沈修止不禁感嘆,他們才開啟覷天知道所有真相,靈力在這件事情上耗了不少,十分疲憊,還沒來得及休整恢複便要面對這些汙糟事兒,算得上筋疲力盡。蘇玄墨為了逼他們就範,也是使盡渾身解數,手下的混種各處縱火把這些靠地活命的凡人逼得走投無路,又在他們陷入絕境時為他們指明方向,這些凡人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來巡世宗碰運氣。
一個拄著柺杖穿得破破爛爛的老人慢慢地從人群中走向前,一步一步走到蘇閣他們面前,那老人睜著渾濁的雙眼,認真地看著蘇閣,忽然啟唇,“有一位仙人託我給蘇閣帶句話,若他想要大家平安,三日後佘山腳下一聚,只能是蘇閣來,否則這些人小命不保。”
這個老婆子一邊說一邊緊緊地擰著自己的包袱,裡面還有一些幹糧,可這些幹糧吃不了多久,那已是她全部的家當。
今日巡世宗腳下多是老人與孩子。
蘇閣聽完臉色沉重,心裡的怒火越來越多燒成一片。
這些人站在巡世宗的山腳下,看起來氣勢洶洶為達目的誓不罷休,卻都在為自己謀一條生路,全是別人的棋子,只要他們趕到巡世宗腳下便已完成了任務,至於他們的性命,不過是蜉蝣。
凡人一廂情願在人間聽著戲臺子上唱的戲,便以為找到了罪魁禍首,看著戲臺上演的片段,便定了好壞,他們妄圖以自己的血肉之軀來威脅整個修仙界就範。
蘇玄墨把人心拿捏得緊,知道巡世宗以匡扶天下正義為己任,自然不可能如此粗暴地對待凡人,只能想辦法安排他們在巡世宗山腳歇息,每日派人施粥接濟。
花重影這兩日和蘭澤幾進幾出,幾乎腳不沾地,當他們統計好每一個凡人的背景後卻發現一張大網早就網住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
到了約定之日,蘇閣早早地就出發,腰上別著白霜和綠雲兩柄劍,佘山下突然矗立著一個亭子,庭內坐著蘇玄墨,他專心地與自己對弈。
蘇閣眼簾微抬,目光緊盯著蘇玄墨手下的棋盤,白子已失了先機,黑子步步緊逼,已將白子逼到了險境,又在蘇玄墨的妙手之下,牢牢守住半壁江山,令黑子束手無策。這落子的風格,並與他近來的作風一般無二,對著他們處處緊逼,幾乎入絕境,又別有用心地留出喘息的餘地,並不趕盡殺絕,倒讓大家摸不著頭腦。
蘇閣見他並不搭理自己,仍專心地下著棋,聲音幹澀道:“我來了,飛瑩呢?”
蘇玄墨看著站在風中,一臉防備的蘇閣露出了笑容,那笑容無比溫柔,落在蘇閣心裡卻泛起恐怖之意,他道:“過來,孩子。”他招招手,又指了指棋盤,“與我對弈。”
蘇閣無奈地坐到了他的對面,耳畔響起清脆的黑子落盤聲,棋盤的局勢瞬息萬變,此時黑子彷彿自斷生路,給白子留出幾處生機,可每一處又似乎別有深意,蘇閣臉上紋絲未動,心裡卻忍不住一陣驚寒。
從棋盤聯想到佘山,又從佘山想到塗山鬼道,便不由自主地聯想到前世,看著面前這笑盈盈的面孔,蘇閣的太陽xue突突地跳,眼裡難以抑制地閃過恨意。
蘇閣也知哪句話最是傷人,專挑他不愛聽的說,一邊夾住一顆白子,思索的這到底該落到何處?是他準備好的問題還是另闢蹊徑?
避開所有,撥開所有迷霧,才能發現真正的生路。
他落子道:“這次她連你都不想見了,你又何必一直守在佘山腳下,還用飛螢做餌。”
白子吞了一半的黑子,繞開了陷阱,直入腹地。
蘇玄墨挑起眉頭,一雙炯炯的眸子裡變幻莫測,看蘇閣的目光到底是冷了下去,可是心急的不是他。
蘇閣見他不搭話只得再問,“我只問你飛瑩呢?”
“她到底叫我一聲小叔叔。”蘇玄墨低下頭捏緊了手中的黑子,打定主意啪的一聲落在棋盤上,瞬間黑子又活了過來,蓄勢待發,“我不會對她怎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