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沖出去的靈力將對面的桌椅擊得粉碎,這樣的動靜讓他的神經高度緊張,生怕他在這個時候醒過來。等了片刻仍沒有動靜他才鬆了口氣,冷汗直流有他的靈力加持,蘇閣停滯的呼吸漸漸粗重。
這時的蘇閣才讓人覺得他是活著的,他的呼吸從粗重到輕緩慢慢地陷入沉睡。
他睡得安心,對周圍的事情一概不知。
沈修止看到他敞開的衣襟,像做賊一般的眼神躲閃,他迅速地幫蘇閣穿好衣服,順手蓋住被子。
然後,他就一直坐在床沿不動,安靜地看著蘇閣的睡顏,像是一尊石化了的雕塑,他看起來既認真又虔誠,像是在做什麼神聖的事情一般專注地容不得別人打擾。
整間屋子被他設了一個結界,外面的人窺探不見裡面發生了什麼,其實他不用偷偷摸摸,他是巡世宗的宗主,做什麼都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只是他心虛罷了。他不願別人的胡亂猜測,敗壞他們的師徒關系,哪怕他的初心只是想救他,想減輕他的痛苦。
這是他平常做得最順的一件事情,疏通靈力,防止暴動,怎麼現在想起來那麼奇怪,不敢細想,一想起來心裡的悸動都讓自己害怕。
況且這個時候怎麼能被這樣的事情打擾。
沈修止搖搖頭,方才清醒了一陣。打擾修行的是心魔,可蘇閣是他的徒弟,怎麼會是他的心魔,於情於理也說不通。還在這個時候浮現在他的腦海中,讓他半刻不得寧靜。
很多事情,本就由不得他做主,沈修止清醒地被拉入一連串的情境。
翠峰山下,翠峰的外面弟子肅穆地持劍而立,井然有序。
其中雜亂無章的是一群聚在一起的人,交頭接耳地議論著,都忘了這裡是巡世宗的翠峰,宗主的領地。
蘇閣狼狽地跪在地上,低垂著頭,他的背被人用靈力壓得彎彎的,連反抗都做不到,看起來自卑又怯懦。整個人像是陷在泥潭中,努力掙紮著想要出來,卻又被泥濘的漿水死死拖住,動彈不得。
蘇閣穿著一身灰撲撲的衣服,臉上也是塵土的痕跡,遮不住的地方露出一道道傷痕。
他看起來生活得很艱難,沒有他第一眼看到的精氣,沈修止記得蘇閣在他面前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對著要殺他的嬋夫人毫不畏懼,還想著先發制人把嬋夫人控制住,面對窘境也能極快的反應,知道自己被針對,被排擠也不灰心喪氣,他一直在抗爭,眼裡的光從未熄滅。就是他不同於其他人的光芒吸引力他,讓他打破十年一選的規矩,破例把他們兄妹帶了回去。
沈修止沒忍住,收了周身的靈力,悄無聲息地靠近。
像是感覺到了別人的目光,他極大地蜷縮住身體,為自己儲存最後一份尊嚴。
盡管他知道毫無用處。
蘭澤路過他沒有多分一絲目光在他的身上,像是看地上的一粒塵埃一般,平淡地走開了。
“師父,這是今次十年一選從底層選拔上來的弟子。”蘭澤一如既往的恭順。
十年一選頗有英雄不問出處的意思,散修也好,有靈力的凡人也罷,世家弟子也在其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每次十年一選他們都會為了極少的名額爭得頭破血流,要是運氣好被巡世宗的三位當家看中就能像蘭澤師兄一樣,靠著不顯的家世傲淩弟子之首,從此以後修仙界的名單上就有自己的一筆。
何況這次是沈修止選徒弟,大家更是熱情澎湃,修仙界接近一半的人掙了個你死我活,才餘下這百來人,實屬不易。
所有人都靠真本事上位,沒有被打敗了還死纏爛打的,講究輸得心服口服,輸了的人也不會背後找他們的麻煩,但是有一種人例外,那就是混種,混種是絕對不能出現在重要的場合的。
這是修仙界亙古不變的歧視。
蘇閣和他們一樣對十年一選充滿了期待,他費了半天勁才打敗自己的對手,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說手段陰鷙也不為過,他只有一個目標進入巡世宗哪怕是當一個客卿也是他的機遇。他很少能堂堂正正地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他一出生就註定了一生坎坷。
好不容易來到巡世宗的翠峰山下,見到了巡世宗的大弟子,蘇閣心裡充滿了期待,卻沒想到下一秒,瞬間成空。
“蘇家的混種,怎麼有臉面到這裡來,也不怕髒了巡世宗的地界。”人群中,有人唯恐不亂地大聲地吼道,像是一顆石子,扔進了平靜的湖面,立刻激起反響。
人群頓時嘈雜,聲音一浪高過一浪,混種怎麼敢和他們爭這麼珍貴的機會,簡直是豈有此理。
“混種,怎麼會有混種混進來,之前沒有查嗎?”引領他們進來的弟子驚訝地說道。說完所有人都盯著蘇閣。
蘇閣已經很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沒想到他們還是不肯放過他。
江輕遊低垂的手暗暗操控靈力,更用力地把蘇閣的脊背壓彎。難怪他一開始就看他不順眼,不由自主地用靈力壓制他,原來是自己對混種骨子裡的厭惡。
蘇閣的心涼了一截,他覺得夢想已經破滅了,沒有人會知道他還是混種的時候,願意收他為弟子。
慌亂之中,他被人暴力地拉出來,扔到一旁,又被一群人壓著跪在地上,雙膝重重地磕在石子上鑽心地疼,可那些都敵不過心中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