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色也嚴肅起來。
“茶還未涼,初宴,喝口茶再說吧,事關前程,多考慮一會兒也是好的。”
出於惜才的心思,萬昭華截住了衛初宴的話,意味深長地勸道。貴妃就坐在裡面,若是初宴此時開口拒絕,怕是就得不到一個好印象了。
“我不要她。”這時一道宛如黃鸝出谷的聲音響了起來,打破了有些冷凝的氣氛。
衛初宴極快地抬起頭看了趙寂一下,在接觸到她純黑的眼睛時,被她眼睛裡的冷漠刺了一下。
重新低下頭,那一刻,衛初宴也不知是輕鬆還是難受。
“十一殿下——”
“我說了我不要她!”直接打斷了萬昭華的詢問,這位相貌稚嫩、聲音也還有點奶氣的小殿下以一種不容人質疑的語氣宣示了她的意思。
這麼小,氣勢已然很足了。換做一個普通的十二歲孩子,在面對突然出言的趙寂時,也許會被她突然湧現的冷厲給嚇到,不過衛初宴顯然不在此列。不提前世她見過真正的帝王之怒,那比這嚇人的多,即便只說現在,她其實能看出來,趙寂不是真的在生氣。
身邊刮過一陣風,一雙繡著金線的靴子從衛初宴眼前晃過去,簾子被用力掀開,趙寂走了進去,一串串的瑪瑙貝殼叮叮噹噹地撞在一起,正如衛初宴此時紛亂的心情。
顧不上衛初宴,萬昭華立刻也跟了進去,不知在裡面說了什麼,再出來,便是送客了。
給趙寂當伴讀的這件事應當也不了了之了。
衛初宴等人一路朝南走,穿過鬱南的數城後,進入了朱日郡的地界,一路馬車顛簸,她帶了幾卷書在路上看,偶爾在紙上做些推演,墨梅在一旁伺候她,常常對著她寫的東西露出疑惑的表情。
小姐的學問越來越高深了,寫的畫的那些奇怪的名字啊、圖啊,墨梅都看不懂了。
小丫頭時常這樣想。
有時想事情想累了,衛初宴也會掀開車簾看一看外面。前世她沒有到過朱日郡,十五歲之前沒出過家門,十五歲之後直接往北方去了,去了國都長安。
她在長安任職,在長安生活,在長安遇上趙寂。
……後來她死在了長安。
雖是同屬於交州,但朱日郡的景緻和鬱南的很有些差別。衛初宴出鬱南時,早稻正綠油油的,一陣風吹過,會將鮮嫩的稻草吹的如波浪般起伏,煞是好看。到了朱日郡的地界,稻葉卻變了顏色,陽光一般的金色看得人暖洋洋的,稻子的身姿也不再挺拔,被飽滿起來的稻穗壓的彎了起來。
路上休憩時,她聽來自朱日郡的那個小廝說過,得益於溼熱的氣候,這裡的水稻是一年三熟,同鬱南郡稍微有些不一樣,因此播種和成熟的時間也都不同。
全國也只有朱日郡是這樣的。都說朱日郡富庶,這便是富庶的根源了。
每年不知有多少糧米從這裡運出去,換成金銀銅錢後,又源源不斷地運回來。
就連朱日郡的官道,都要比其他郡縣要多、要寬一些,衛初宴注意到,官道上壓滿了車轍,深深淺淺的痕跡刻在土地裡,盛滿了汗水與財富。
一路走來,初宴一行人也遇上過許多商隊,他們一見到初宴這一隊伍是好些穿著短褐、騎著高頭大馬的年輕乾陽君護送一輛馬車,多半都會停下禮讓她們先行。此時齊朝已開始重農抑商,真正地位低微的商人是不敢同這種一看便是高門大戶出來的勳貴子弟搭話的,但也有些人不屬於商人,而是勳貴外放的管事,管的是是勳貴家的產業,這類人的腰桿兒還是直的,偶爾敢來搭些話。
其實要辨別哪些是純粹的商人,只需看他們的隊伍裡有沒有馬便好。商人不得騎馬穿絲,即便運送貨物,也只能用驢車,不止是商人,尋常人家也是用不了馬的,一匹馬五千錢到兩萬錢不等,比奴隸還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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