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還管它作甚?
源頭已給掐斷,她又已經分家,對於鬱南老家,除了一些暗中的拉扯與控制,她興不起太多的心思去問。
她現在已有了更加寬廣的天地,也有了更為遠大的目標、有了更為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所以此時突然看到這些小孩出現在自己家裡,她有些意外,意外之後,又很平靜。
“這麼大的雪,怎麼過來了?看你這一身白。”
仗著絕品資質,這麼冷的天,她只穿了薄薄官袍,也並未披上斗篷,衛婉兒不知道她身體這麼好,打眼一看便心疼起來,迎上來給她拍掉身上的雪,她同爹孃打過招呼,冷淡掃過衛長信幾人,又含笑望向孃親:“今日正巧在旁邊街巷巡邏,想起早上送了羊肉過來,擔心爹孃會想我,就過來陪你們吃個飯。娘你別擔心,我騎著馬過來的,顛了一路,正熱著。不信你摸我的手,比你的手還熱呢!”
衛婉兒果然去摸了摸她的手,覺得的確跟個小火爐一樣,臉色這才緩和下來:“就你能。年輕也不是這麼揮霍的,去先換身衣服,再來慢慢吃罷。”
這時衛長信本來已經站起來想要迎上來了,聞言又是一滯,只能眼睜睜又看著衛初宴被推往門外,腳步聲漸漸地遠了。
又煎熬了片刻,換了裝束的衛初宴回來了。她穿了件一看就很柔軟溫暖的白色冬袍,卻並不顯得臃腫,衣角隨風擺動,飄然若仙。黑髮,白衣,身上並未帶多餘的裝飾,就連原先戴著的那個白玉冠也被解下來了,換了個柔婉女子的髮式,整個人較之前多出一些溫和。
似乎是真餓了,她與弟弟妹妹打過招呼,便自然而然地落座吃起來,期間還招呼了一聲:“這裡不是鬱南老家,沒有那許多的規矩,你們不必拘束,各自動筷罷。”
她的態度隨意而和善,彷彿年前被趕出衛家的屈辱已然散去一般,但真正的冷酷往往掩藏在這種平和的表象下面,聽了她的話,如同嚼蠟一般地吃了半碗飯,衛長信等人這才發覺:無論是方才還是現在,無論是大姨、姨父還是長姐,雖然一直很溫和地對待他們,留他們吃飯、隨意與他們說一說長安的風土,好似他們親人之間從未有過芥蒂一般。但是,他們也一直未開口詢問過他們為何上長安來,又為何要厚著臉皮、如同癩犬一般來到已然被他們趕出衛家的大房這裡。
這種不詳的感覺在衛初宴吃過飯,竟是一點也不在意他們的來意一般、什麼也不問就要離開時落到了實處,衛長信終於不能忍,他戳了戳良樸的後腰,示意他開口。衛良樸囁嚅著不敢開口,但弟弟逼的緊,他結結巴巴地把長姐喊住了,見她站在飄雪的門口,一邊繫著丫鬟遞過來的白狐狸披風,一邊重新掛好校尉腰牌、平平淡淡地看過來,觸及那平靜而泛著冷漠的眼神時,衛良樸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他錘了錘頭,恨自己為什麼是這麼一副性格。
衛初宴在心中搖了搖頭。
外祖此次所求定是大事,否則他不會在將長信派來的同時,還一同將並未與他們長房交惡太多的良樸兩姐弟派來。
長信是說客,良樸與輕訣則是用來軟化他們的棋子。
若說有沒有用?
衛初宴看了眼已然露出不忍之色的孃親,悄悄嘆了口氣。而後她看到父親將孃親的手握在了手中,兩夫妻對視了一眼,多年的默契在裡面。
她於是放下心來,重新冷漠看向自己的這些弟弟妹妹。
“你們家裡出事了。”
她未說“鬱南老家”,未直接說“家裡”,這已經很能表明態度了。察覺到她話裡的冷漠意味,衛長信心頭一慌,腦子急速轉動起來,思索著要如何把衛初宴他們拉回到衛家來,下一刻,卻聽到她淡淡道:“弟弟們真是容易忘事,需要我提醒你們嗎?年前我們已分家了。”
風急雪大,大片的雪花落在衛初宴身上,她的袍袖被吹的獵獵作響,然而她只是站在那裡,便如一座素樸的山、又如一塊沉靜的湖,安靜而有力量。
那種力量來自於她自身的強大自信。
沒人會因獅子睡著而看輕它,也沒人會因衛初宴太安靜太溫和而輕視她。
因為獅子有力量。
因為衛初宴也很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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