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在意這些。
一瞬間,大理寺官員們有了同樣的想法,其中老辣一點的,更是忍不住泛起了喜色,多年的經驗告訴他們,如果一個犯人一旦開口,哪怕他只是說了一個字,或是隻哼了一聲,都離他開口吐出他們想要的東西不遠了。
心思流轉,有人想要隱瞞衛家已全數伏法的事實,以此來誘導衛初宴,而這個念頭還沒滑落到底,少卿之一的李思出聲了:“昨日丑時,叛賊營地被攻破,廢太子攜一干反賊自殺,衛平南也在此列,衛家其他人等被找到時都已自殺,目前看來,衛家就只剩下你一個人來,衛大人。”
宣告著一個家族敗亡的話語,便在此時,輕描淡寫地傳入了衛初宴耳朵裡。
“我聽到了......之所以開口問,也是還有一絲僥倖罷了。”
跳動的火光中,衛初宴喃喃地說著,她的語調極淺,但話語裡的淒涼絕望卻又太過明顯,在這些人聽來,好似有人幽幽地在他們頸後吹了口氣,是徹骨的冰涼。
此後,衛初宴又陷入了沉默。但大家都能看到,她已經不再那麼平靜,他們看到她把頭低低地垂下去,髮絲遮住了她的臉頰,而她的腦袋一點一點的,她的肩也在抽動,一下,兩下......他們猜想,這也許是在抽泣。
“衛大人,陛下仁厚,仍是給你留了一條生路的,只要你將廢太子餘孽的去向供出來,便能以功抵過!”
李思繼續道。她知道有人想拿著衛家做文章,因此一開始便斷絕了這個可能,她的任務,是儘可能地保下衛初宴。
“衛大人,王法昭昭,你若遲遲不願招供,下官也只能將你視作反賊了!”
正勸著,另一位少卿也說話了,李思眉頭一緊,想要截過話頭,卻見到一位經驗老道的獄丞急急上前幾步,抬起了衛初宴的下巴。
和剛剛的放鬆不同,衛初宴的牙關咬的極緊,這本也沒什麼,人在極度悲傷之下,總會有這樣那樣的反應,李思覺得這獄丞過度緊張了,正欲呵斥,卻見獄丞指了指衛初宴的喉嚨。
那裡正一上一下地滑動。
想到某種可能,李思吞嚥了一下,喉頭從未如此乾渴,她張開嘴,想要說話,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只有那嘴唇在發抖。
下一刻,獄丞終於撬開了衛初宴的嘴,鮮血從那裡流下,流過尖削的下巴,流進衛初宴纖細的脖頸裡,在蒼白如紙的肌膚上畫下一條蜿蜒的血線......
這個人她......咬舌自盡了!
剛剛他們以為的抽泣,其實是衛初宴在吞嚥咬斷舌頭以後大量噴湧出來的血液,那本是她身體的一部分,她把它們逼出來,又為了不讓官員們發現而將它們吞嚥下去......
她本就已經流失了大量的血液,這樣再一咬舌,又沒得到及時的止血,如今一刻鐘過去,即便是大羅神仙過來,也已回天乏術了。
想明白其中的關節,李思一手撐在桌上,幾乎要暈過去。
那獄丞再去摸衛初宴的脈搏,摸到的已經是死脈。
傍晚。
萬府,荷池,結構精巧的涼亭裡。
萬貴妃和萬昭華在下棋。
貴妃執白子,此時那棋盤之上,白色已經漸漸蓋過了黑色,顯出一片大好的形勢來。
“娘娘的棋力又進步了。”
“宮裡悶的很,每日也就這些消遣,不像哥哥,很久沒有摸過棋子了罷?”
棋盤之中廝殺激烈,涼亭中的氣氛卻很平和。貴妃同國舅說著話,從膠州本地風土聊到朝堂,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到了這二位的嘴裡,卻像是沒什麼大的差別。
帝王的餐桌上有稻米,也有城池,便是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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