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城的混亂從永興門蔓延開來。
無論西軍,還是禁軍,這樣的突發狀況,足以令城內的每一個人懵掉,原本能勉強死守的防線,也迅速崩潰。
寂靜的夜,也不再寂靜。
喊殺聲,哭爹喊孃的聲音,惶恐的叫聲,交織出最讓人無助的旋律,預示著一場深重災難的開始。
鐵浮屠騎源源不斷殺進城,攻打附近的城門,破開的門越多,越利於女直鐵騎的沖擊,同時會使守軍越來越絕望。
帶兵堅守西面城牆,與女直中軍大營遙遙對峙的王鬥,站在門樓之上,遙望永興門方向,提劍的手,青筋暴露,顫抖著。
完了。
全完了。
身經百戰的王鬥從未這麼絕望,不明白永興門怎麼會被攻破,即使女直有大批高手攻上城頭,那麼多人值守在城頭上,發響箭示警的機會,總應該有吧,為什麼被毫無徵兆破門?
有內鬼?
王鬥悲憤長嘆,現在,想這些,已經沒用。
“叔父,怎麼辦?”王元帶著哭腔問。
“能怎麼辦,唯有死戰!”王鬥說完,狠狠咬牙,大聲下令:“集結所有騎兵,隨我死戰!”
一炷香後,王鬥帶兵出擊,上馬後,他朝著皇城的方向抱拳,呢喃:“聖上,微臣先走一步。”
隨後,倉促集結的五六千騎兵,殺向永興門的方向,王鬥沒有選擇退守內城或皇城,因為沒用。
皇城內。
警鐘長鳴,禦林軍緊張調動。
延福宮,柴熙瑞和皇後妃嬪兒女,五十多人,擠在冬暖閣,這些所謂的天潢貴胄,此刻像城中普通百姓那麼無助、害怕。
“王鬥該殺……劉文泰該殺……都該殺……”癱在椅子上的柴熙瑞癲狂呢喃,仍在怪著別人。
喊殺聲持續一夜。
汴京外城被攻破,內城被攻破。
西軍副總管,五軍都督府左都督,汴京留守,定難侯王鬥王功亮,與麾下三十多員將官戰死。
王鬥之侄,王沁之子,王元,帶著萬餘殘軍投降,右都督候光退入皇城,麾下兵馬,只剩不到兩百。
旭日初昇。
宗望宗翰打馬進城。
劉文泰帶著百餘大周官員跪地迎接,曾經的議和派,如今搖身一變,全都變成投降派,無比卑微的撅著屁股,把腦門貼在冰冷的地面上。
身著金甲、頭戴金盔的宗望,看到這些大周降官,勒停胯下寶馬,邪笑問:“你們抬起頭,說一說,本帥該如何封賞你們?”
“我們不求封賞,甘願為新主做牛做馬。”劉文泰帶頭回答,其他人雞啄米似的趕忙點頭附和。
他們認為,新朝鼎立,統治這麼大的疆域,用得著他們這些文人士大夫,女直蠻夷,打仗行,治國那就差遠啦。
這些無恥之徒也不想想,繁盛的大周,在他們和柴熙瑞的聯手治理下,短短十七年就要亡國。
之前,柴熙瑞想遷都,一個個在朝堂之上,何等的大義凜然,說什麼逃跑會讓天下人寒心、恥笑,而此刻,他們卻毫無底線和尊嚴的跪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