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澤……老夫……”
沈浩看出秦遠山拱手欠身是要表達謝意,趕忙打斷,還禮道:“秦大人若言謝,就是把在下當外人。”
“好,那以後就別再叫老夫秦大人,稱叔叔或伯伯都可以。”秦遠山這是視沈浩為自家人的節奏。
要不是小女兒太小,搞不好這位昔日內閣首輔,會萌生招沈浩為婿的念頭,畢竟救命之恩,恩重如山。
何況沈浩救了秦家全家。
“大人,用不用通知沿路衛所,派兵護送?”秦武再次抱拳請示,自家大人,雖遠離中樞,但仍是三品高官,上任途中,沿路州縣以及衛所有護衛之責,且絕不敢怠慢,沒有誰願意朝廷大員死在自己管轄的地界內。
秦遠山搖頭,聚集百餘人圍殺朝廷大員,等同造反,做這麼一次,已算膽大包天,在“打草驚蛇”的情況下……再來一次,即使劉文泰心狠手辣也沒這魄力。
很快,六架馬車出了樹林,林間空地,只剩秦武和幾名需要留下來善後的護衛,秦武與奄奄一息的傷員含淚道別後,轉身要上馬,看到被沈浩捏碎的軟劍碎片,彎腰撿起一片,翻來覆去仔細瞅。
在幾名下屬詫異注視下,秦武拔下根頭發,放在碎片的刃口上,使勁兒一吹,發絲斷成兩截。
秦武微微一愣。
吹毛斷發,柔韌性好,這劍必定出自名家之手,不是尋常的劍,卻被那位沈公子赤手握碎。
秦武再想到沈浩的手完好無損,倒吸涼氣,這不是二流高手該有的實力,一流……也太逆天了吧?
沈公子才多大歲數?
外功好練,內功卻難有捷徑可走。
秦武所知的大週一流高手,最年輕的是禁軍統領樊剛,已四十出頭。
“大哥,怎麼啦?”一名護衛忍不住問有些失神的秦武。
“沒什麼……”
秦武說話間摒棄雜念,揣好軟劍碎片,騰身上馬,再次叮囑幾名護衛,照顧好受傷的兄弟,然後打馬去追車隊。
車隊上了官道,加快速度。
三十多名護衛也讓坐騎小跑起來,嚴密遮擋六架馬車。
此時沈浩已不是同秦子昂共乘一架馬車,而是坐在秦遠山面前,以為秦遠山要細問他的家世、來歷。
“志澤,對未來有什麼打算?”秦遠山問沈浩。
有什麼打算……當然是找到媳婦早日回家,沈浩心裡嘀咕,嘴上不能這麼說,道:“不瞞秦伯伯,晚生沒什麼大野心,只想做個好人。”
面對秦遠山這樣的長者,沈浩說話盡量回避“我”字,在這個時代,我通吾,面對長者,如此自稱,是不禮貌且缺乏教養的表現。
“做個好人……”秦遠山沉吟,面色逐漸凝重,搖搖頭,道:“以你的本事,只是做好人,不行。”
沈浩不知如何回應,索性苦笑。
“天下即將大亂,你和子昂這樣的男兒,應匡扶大周社稷,避免生靈塗炭,老夫這話,也許有些聳人聽聞,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老夫做過三年內閣首輔,瞭解大周最真實的狀況,南七北六,十三省的衛所兵,已淪為屯田的農戶,拱衛京城的八十萬禁軍,名存實亡,只是紙面上的數字,實際兵員,不足二十萬,可戰之兵,更少的可憐,僅僅是驍騎營和禦林軍五六萬人。”
秦遠山痛心疾首嘆氣,做首輔三載,他一心推動變法,想改變這種狀況,奈何損害方方面面的利益,阻力極大。
靖王謀逆案,本與他無關,他卻牽扯其中,蒙冤貶官,何嘗不是變法鬧的,朝堂諸公,只顧自己的利益得失,無視社稷之重,可悲!可恨!
“晚生聽子昂說,西軍和北疆邊軍戰力不俗。”沈浩插了一句,這些天,透過秦子昂,他對大周軍政有所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