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東陽望著壁上的吹笛男人,藍發劍眉,那日的帥氣灑脫、深情執著似又歷歷在目,心中難免多了幾分遺憾、怨懟,道:“他等了整整五十二年,他說你是他願意付出生命守護的愛人。”
“說到底,薄情的始終是我。”洛晨轉身,面對宋東陽,右手一揮,壁上之畫竟相散去,片片花瓣浮出,一顆秋葵海棠躍然而上,鮮豔奪目。
宋東陽再看,短短時間,這人似乎就老了許多。不禁感嘆,如此看來,該是真真切切的愛過吧。彼時,心中怨懟已消散不少。他道:“爐鼎內的香氣是海棠花吧?這樣看,他這一生也不是毫無意義。”
洛晨抬眼看著宋東陽道:“屋子裡那人,你想救他?”
“我從未想過餘生無他,會是什麼樣子。”
洛晨再道:“寧願付出所有代價?”
“無怨無悔。”
炙熱烘烤,大汗淋漓,白浩睜開眼的時候,正是於一片紅色溶池內,再看周身,赤條條的脫了個精光。
他頭腦陣陣昏脹,煙霧繚繞之中,隱約看到一個又一個鬼魅身影來回扭動,隔著紗幔分不清雌雄。
白浩閉上雙眼,深呼一口氣,隱隱剋制淩亂的內息,心魔由心而起,從心而散。突然,眼前五色輪轉,刺眼的光芒迫著他睜開了雙眼。睜眼時,正好對上一雙攝人雙目,“滋滋”地吐著信子,白浩一掌劈開,這妖物拖著長長的尾巴,卻手腳飛快,瞬間跳到帷幔之上。一聲接一聲,挑釁地叫著。
白浩額頭之上布滿細密的汗水,周身也在陣陣發燙。妖物尾巴一甩,忽而又幻化出數十個子孫,圍著白浩,扭動起來。
白浩再次閉上雙眼,隔絕耳邊魔幻之聲,靜心咒起,慾念已漸漸散去。
他再次睜開眼,周身和風細雨,天朗氣清。奔走幾步,卻見一人沖他不住地招手。
雖然隔著很遠,但白浩知道,一定是他,渡過時間,穿越生死,願意攜手體味人間百苦的人,他開始疾速向前奔跑起來,可是越跑,那人似乎就越遠。
他大口地喘息著,感到快要精疲力盡。心裡著急,忍不住大聲呼喊起來:“東陽!東陽!”
白浩猛得睜開雙眼,緊緊抓住宋東陽的手。正好看到熟悉的面龐,眼中盡是驚喜之色:“你醒了!”
白浩撥出一口氣,放心躺下,叨叨一句:“怎麼就越喊越遠?”
宋東陽略帶嗔怒,道:“白兄這一睡可是十天十夜,我若不跑,怎麼把你帶回來?”
白浩轉頭,看著他笑笑道:“你在這裡,我怎麼捨得走?”
宋東陽關心道:“還有哪裡不舒服?”
“渾身舒爽,就是讓你擔心了。對了,同歸複原法我幫你拿回來了。”白浩說著就要往懷裡摸。
宋東陽攔住他,道:“別找了,衣服都被換過了。”說罷,臉色微變,繼續道,“就為了這個,你以身犯險?”
白浩把宋東陽的手放進懷裡,道:“你莫生氣,不單為你,也是為我。有些事,是該有個定論。”
“找到了?”
白浩目光低錘,略帶失望道:“拿了手卷,正好撞見我爹與趙紅塵……”
宋東陽道:“一切待你傷愈再說。”
白浩把宋東陽的手握進手心,小心翼翼道:“東陽,我知道你從小到大經歷很多,你不信任任何人,卻又貪戀每一點難得的溫情,每一次明明已至絕處,卻依舊可以為了心中的信念而執拗,你就是這樣不管不顧,一直吸引著我。從小到大,我一直以為正就是正,邪就是邪,走過種種,我也一度迷惘,正是什麼?邪又是什麼?可是現在,我大概是明白了。”
宋東陽本以為這二傻子是被感動的要甜言蜜語表白一番,結果越聽越覺得不對,最後話語落處也是說不出來刁鑽,彼時,他還迷失在前半句中不可自拔,只能懵懵懂懂的接話道:“那是什麼?”
白浩一臉“你居然沒聽懂”的苦笑,又把宋東陽的手再往心口塞一塞,道:“就喜歡你這不管不顧的勁兒。”
宋東陽這下來勁了,一臉道:“說那麼多廢話,都不如這最後一句哄得小爺高興!”
白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