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祖訓,除魔衛道,可道是什麼?起先,我一直猶豫,可在青城劉家鎮救你之時,已豁然開朗,道是善惡,是每個人心底最後的界限。況且……”白浩起身,走到宋東陽身前,低頭看著他明亮的眸子道:“我想讓你們父子團聚,不為別的,只因是你。”
“那白家怎麼辦?你爹怎麼辦?”
“我暫時不會與爹正面為敵,但宋家之事,以及關押宋境真正的原因,我一定會調查清楚,還你們一個公道。”
宋東陽把頭埋在白浩懷中,無比貪戀此刻的溫暖,半晌悶悶地說一句:“謝謝。”
白浩抬頭,眉眼輕彎,笑容似是溫柔,迎著夜色,似有似無的落在宋東陽眼中,甚是好看。
一覺天亮,很久沒有睡得如此安心。與白浩傾心相談之後,宋東陽彷彿卸下心中大石,一連幾天,飯香覺足,日子彷彿回到在白家別苑的逍遙時光。其實具體卸下了什麼,宋東陽到真說不上來。
白浩看他過得輕松,也就開始晨起練劍讀書,夜晚打坐修身,偶爾抽些時間,裝扮一下,帶宋東陽到城裡轉轉。
這一日細雨朦朧,宋東陽看看窗外天色暗沉,突然就來了興致,寒涼時節,圍爐煮酒最是悠然,早就聽得南屏“墨十一”一杯濃烈,再一杯香醇,最後一杯浸著嗓子,是說不出的溫潤,今日無論如何都要試試。
他披一件小氅鬥篷,剛要出門,就撞上了葉瞬,撇嘴搖頭,“嘖嘖”兩聲。
“沒良……嗚嗚……”
宋東陽一看這老醉鬼搖頭晃腦的架勢,立馬拽著領子,捂著嘴,就往門外面拖:“我帶你喝酒,你立即閉嘴。”
葉瞬聽到,扯開宋東陽的手,安靜下來悄悄跟在後面,兩人從側門而出。
門口停著一輛馬車,宋東陽掀開車簾,看白浩早已安坐其中,朝這人笑笑。
葉瞬看到白浩,湊上前道:“白兄也去吃酒?喝酒傷身又誤事,還是喝茶好!”
白浩:“……”
宋東陽看白浩臉色微變,匆忙拽住葉瞬,按在椅凳上,道:“再說一句,信不信我把你踹下車。”
葉瞬撇撇嘴,瞅準時機眉飛色舞道:“真的喝茶好。”
白浩:“……”
葉瞬朝宋東陽挑一下眉毛,再擠一下眼睛。
白浩悠悠道一句:“葉兄的眉毛若再動,再眨一下眼睛的功夫,我就能幫你都剃幹淨。”
葉瞬:“……”
南屏城內最繁華的當屬錦關道,大道直通南北,小雨如酥,街上行人雖然不多,可出了名的酒寨、客棧,依舊是座無虛席。
馬車在大道中央的一個巷子口停下來,巷口立一盞大旗,淋了雨水重重的垂下,旗上隱約可見“小酌”二字。
三人下了馬車,快走幾步入了酒寨,二樓角落一間雅閣,早早空了出來,窗外,正好看到錦關道全貌,再往遠處眺望,便是半環城的江道,偶有三兩船隻匆匆使過。
小二看客人落了座,點起四足空腹青瓷小爐,爐上搭著白玉淺盆,溫著三壺“墨十一”,酒慢熱,不多時,醉人的香氣已經四散開來。
酒入杯中,晃一下,再酌一口,辛辣之氣立即鑽進了嗓子眼裡,“咳咳”白浩捂著嘴,把頭偏向一邊,剎時從臉紅到了脖子根。
葉瞬為白浩再滿上一杯,道:“快,趕緊,再喝一杯就好了!”
宋東陽瞪葉瞬一眼,葉瞬撇撇嘴,一臉冤枉,道:“瞪我作什麼?我又沒騙他。”
白浩擺擺手,端起宋東陽遞來的茶杯一飲而盡。
葉瞬飲一口道:“你說你又不能喝,非要跟著來。”
宋東陽兇巴巴道:“好像非要跟著來的人是你。”
“好好好,我認輸,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們現在才是……哎呦!”
話還沒說完,他耳朵被宋東陽拽起來,葉瞬一邊捂著耳朵,一邊大喊道,“你看外邊,看啊!”
宋東陽不理他,道:“看什麼外面?你就是皮癢了。”
白浩突然站起來,眉頭緊皺,道:“很多人?”
宋東陽看一眼,窗外正是錦關道入酒寨的巷口,因為下雨,街邊原本行色匆匆,此刻竟是裡三層外三層的堆滿了人。
他這才不自覺的松開手道:“就這麼一下的功夫,能發生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