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來了。”
伊法斯進來時,博伊正拉開椅子安適地坐下。他長腿交疊,掀開眼皮,輕蔑地瞟一眼:
“四等艙的王子殿下來了。怎麼,這次沒帶你的保鏢?”
“保鏢?他還僱得起保鏢?”四公主嘲笑。
“一個破爛仿生人,也算不上保鏢,”博伊微笑,“可伊法斯好像把它當朋友呢。”
四公主恍然大悟,“伊法斯,沒人跟你做朋友,所以你找了個鐵皮人當朋友。”
六皇子皺眉頭,“可悲的家夥,瞧他,發質這麼差,還剪成了草窩一樣的短發。醜死了,哪裡還有人魚的樣子。”
“他是斯堪的納維亞的冷水種,粗粗大大的,當然不像我們地中海塞壬和沼澤人魚一樣美麗了。”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伊法斯眼底無波無瀾,開門見山道:
“我已經來了。把孩子和那五個人放了。”
博伊指節在扶手慢慢敲擊,“伊法斯,聽說你前天剛去見過忒拉珍?他和他表弟生的的畸形崽怎麼樣,死了沒?”
“……”
“說起來,他不許你去讀什麼花草學,逼你給他幹髒活。你向他就範了嗎?”
“沒有。”伊法斯冷漠道。
博伊微微傾身,壓迫性地盯著年輕魚,露出妖冶的笑容,“那麼向我投誠怎麼樣。我可比忒拉珍好說話多了——對了,我有個好主意,忒拉珍不是要你的肉嗎,你給自己下毒,然後割下肉,把他的崽毒死,我就求父皇給你自由,怎麼樣?”
伊法斯冷冷抬起綠眸,“你想讓我給你幹髒活?”
博伊後靠回去,百無聊賴地撥弄著自己的耳環,“當然。你這種連父皇都敢毒的壞種,又沒資格競爭繼承權,不當個陰溝老鼠,還能做什麼?”
給他派個活計,讓他有臉活著,都算是大發慈心了。
“我可以考慮。”出乎意料,伊法斯幹脆地同意了。但他也有條件,“你先把人放了。”
博伊先是一怔,後饒有興致地站起來,他打個響指讓警衛把人放了,還把那孩子拉出來溜溜,給伊法斯看。
孩子已經嚇得魂不守舍,神情呆滯。
伊法斯走過去,高而瘦的身軀蹲下來,輕聲安撫著他,“別怕,這只是一場噩夢,醒來就能看到你媽媽了……”
四公主和六皇子在後面笑出了氣聲。
伊法斯掌腹貼著孩子的後腦,帶著他,讓他和管家下樓去。把孩子送出了門,轉身,把自己關回噩夢裡。
門重重落鎖。
伊法斯的視野裡,兩隊兇神惡煞的警衛持著槍從牆壁後面冒出,惡犬一般朝他撲了過來。
博伊用叉子叉了一大塊魚肉,塞進口中汁水四濺地嚼咽,惡意滿滿地說:
“不好意思,我改主意了,你送走了我的生日蠟燭,我只好把你插上去——”
四公主興奮極了,扇動紅色耳鰭,“快,砍掉他的手指!插在皇兄的蛋糕上!”
六皇子扭曲著精緻的小臉,“砍了他的小指,拔掉他的身份戒指!”
斯堪的納維亞的冷水種,發育時間比其他人魚更長。十九歲的人魚雖然已經一身野蠻怪力,但在種群裡還算未成年的他,根本敵不過二十個手持槍械的半人魚。
砰!臉砸在桌上,伊法斯咬緊牙關,兩個肌肉虯起的半人魚正在後面按著他的手,一個用槍指著他的腦袋,另一個則磨刀霍霍,拔出一把雪白的刀。
骨頭刀。
只有人魚的血肉,才能傷害人魚。那是曾經被殺死的,另一隻人魚養子剩下的骨頭。
現在磨光了,拿來切下這一個叛逆養子的手指,正正好。
博伊搖晃著紅酒杯:“跟你的鐵皮朋友永遠說拜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