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雀鯛痛得大罵,“特麼的是誰?”
冰冷的氣息逼近,讓雀鯛在黑暗中看清那漆黑的眼睛,他冷笑:“小子,你敢偷我的東西。”
雀鯛怔了下,認出了酒囊,立即反駁道:“我沒有,你不要憑空誣陷人。”
酒囊危險地重複:“你偷了我的信。”
“信?我根本就沒見過什麼信。”雀鯛轉著眼珠,語速飛快地說,“你這個醉鬼,誰知道你是不是把東西丟在什麼地方了,你應該去街邊找,去垃圾桶找,再不濟,你應該扒拉扒拉天橋下的樹葉堆——你喝醉了總在那兒睡覺,不是嗎?”
酒囊拽他衣領的拳頭,攥緊了。
說著說著,雀鯛反倒有些不爽:“而且,如果是那麼重要的信,不應該好好放在家裡嗎?你自己都不珍惜,丟了怪誰。”
男人指骨泛白,青筋突起,用力到下一秒就要揍上來。
但最終,那隻手在雀鯛緊張的呼吸聲中,頹然地松開。酒囊臉色蒼白,發出一聲嘲笑:
“你說得對。”
拋下這句話,他便轉身走了。
寒夜裡,身後傳來熱鬧的呼喚,地下酒館裡的青少年們冒出頭,提著酒瓶子起鬨,“雀鯛,快回來,再給我們講一遍你和白司令接頭的故事!”
雀鯛渾身一僵,心虛地去看前面那道背影。
酒囊聽到了,肩膀顫動似乎是藏著怒氣的。但仔細去看,他只是在懷裡摸索著,找出半根煙屁股,低頭含著,點燃了煙。
那煙抽兩口就滅了。
還剩一點火星,被他捏著煙蒂,摁在人工胃袋上,在那裡燒出一個焦黑的點。
很奇怪,那一瞬間,雀鯛居然希望他走過來,往自己臉上狠狠打一拳。
但醉鬼終究是醉鬼,窩囊廢一個。
他沒有回頭。
之後,酒囊生活照舊。似乎丟了那封信,對他而言的確是無關緊要的。
信封裡的錢還在。
酒囊打算把錢花掉,一次性花光。權衡再三後,他走進了棺材店。
來之前,他已經做了不少功課,在店裡轉了轉看看實物,又在自助臺上選好顏色和尺寸,他準備買個能自動火化的棺材。
店老闆問:“給家人買嗎?”
酒囊:“給我自己。”
店老闆點點頭,並不意外這樣的回答。大蕭條時期,食不果腹,活著比死更難。他看了看預訂單,“你要的這款需要定製。”
“要定製多久?”
“一個月……”老闆看了酒囊一眼,忽然改口,“呃,兩三個月,至少得三個月。你選的顏色比較小眾,我這裡缺貨,得等空港放貨下來才行。運氣不好的話,得等半年以上呢。”
酒囊插著口袋,轉身朝牆角昂了昂下巴,“那不就有嗎?”
老闆輕咳一聲,“那,那是樣品,非賣品!”
挑好款式,店老闆按照程式列印出資訊表,“你得把聯系人給我,隨便什麼人,只要是認識你,願意幫你送葬的……家人,朋友,公司同事,誰都行。”
酒囊的答案很幹脆:“沒有。就寫我自己的名字。”
“那不行,這可是程式。”店老闆拒絕得也幹脆,“我得確保之後有人來拿棺材,不能付了全款,回頭就丟在我這兒了——這種事發生過好幾回了。”
店老闆是海洋族,也曾去海藻餐館吃過飯,聽過酒囊在吧臺的大吹特吹,於是他理所應當想到:“對了,你不是軍人嗎?你們作戰肯定有聯系長官負責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