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司令,平等地物化每一個apha,壓根不把雄性生物當人看。可今生他站在透明病房牆外,眼底的暗波倒映著那根緩慢推進人魚小臂的注射針,尖得紮人,粗得刺痛,明明對方習以為常到眼睛都沒眨一下,白翎卻手腕一痛,跟著心底泛淡淡的酸。
彷彿那根針透過空間,穿過6厚的防彈玻璃,化為實體紮在了他身上。
標記共感……
那是一種和他人命運緊緊糾纏的感覺,很輕微,但很有分量的存在感。
共感是雙向的,鬱沉下意識抬頭,發現鳥在外面抱著臂冷冷盯著自己,都快把防彈玻璃牆盯出火星子了。
他無奈笑笑,轉而對護士說:“讓他進來。”
鳥果然雄赳赳氣昂昂地走進來,關門的氣勢都足,十分有遊隼那副爺飛到哪裡,就在哪裡搭窩的不講理氣勢。
不過講到守規矩的事,他又變得講理了,乖乖在隔離處洗手消毒,仔細弄完才走到裡間來。
“你好,”白翎朝護士點了下頭,繼而說:“他側腰也有傷口,魚刺劃的,麻煩幫他消消毒。”
話剛說完,明顯感覺人魚的資訊素濃烈一個度。
白翎不動聲色,權當沒聞見。鬆釦子,脫上衣,窸窸窣窣的動作慢條斯理,鬱沉的眼睛一直意味悠長地凝著他,他也淡定地望回去。
“這點小事也要勞煩白司令監督?”鬱沉調笑道。
“當然,這是我領地所屬。”白翎不緊不慢答。
噢喲,護士瞄見白發青年後頸的新鮮牙印,嘴角開始控制不住向上挑動。幸好今天輪班。
小心用鑷子摘掉舊的創可貼,放在託盤裡,準備換上新的,可護士的手剛湊過去,就感覺自己似乎陷進兩道膠著的視線裡。
她默默往後撤了撤。
側目看,優雅的老貴族正用眼神示意,低瞟一眼自己的腰傷,又瞟一眼創可貼。
青年迷惑地豎起眉毛,又恍然了悟,冷冷著臉,輕輕從護士手裡接過創可貼:“不好意思,我來吧。”
鬱沉果然調整姿態,幾乎是湊到了他手邊。
白翎邊貼邊心裡罵,可偏偏這家夥還要打聽:“白司令喜歡給人貼創可貼?”
這是打聽他給多少人貼過。
“哼!”白翎毫不留情戳穿,“裝什麼傻,那是喜歡貼創可貼?我那是心疼你。”
九曲十八彎的心思最怕直球,鬱沉頓時不自然地轉走視線,對著牆勾了下唇。他殫精竭慮一世英明,到了帝國覆滅,終於能放任自己糊塗一回。裝傻,也得有人樂意接招才行啊。
護士拿走託盤,要處理掉垃圾,鬱沉叫住了她:“換下來的創可貼別丟,我還有用。”
“有什麼用?”白翎嘴快問。
很快他便知道用處了。
老男人要了裝注射器的小塑膠袋,把創可貼放進去,小小一條,血粘在棉花片上已經變暗,他卻仔細地捋平它。
護士在旁看著,枯血,傷口,帶有溫度的手,看到它便能立即構畫出一副場景。明明什麼都沒有,又好像什麼都演繹了一遍。
創可貼被夾進撰寫著工作內容的硬皮本裡,當做書簽。把他的心疼做成實體,夾進書頁裡儲存。
白翎不知道為什麼就氣息亂了,眼眶也變熱。這一幕反常且奇怪的舉動,其實也另有原因。伊蘇帕萊索一生聽過太多贊譽,太多辱罵,兩極分化到他本人都麻木了,可從未有過人能站在平等的位置上,對他說一句辛苦。
他看似銅牆鐵壁,毫無情緒波動,可還是會為這樣的共情而雀躍。
被愛,是一記良藥。於他,或者於他,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