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小院裡,石桌上擺了許多賬本和契書。
魏承翻著十來張契書:“鏢局又來六個人?”
“都是被小梁娃和李猛勾搭來的。”
魏渝搖頭笑笑:“我想著我師父這兩日也該來找我了。”
“你撬了他那麼多預備鏢師,他能不來找你?”魏承失笑,“不過鏢局的漢子體格健壯,還有功夫在身,倒也給咱們省了不少事,村裡漢子招了幾個?”
魏渝道:“村裡人我是讓三郎哥來選,他說總共選了四個,都是認幹下力,家貧本分的老實人。”
忽然他手一頓,最後一張契書上有一人的名字有些熟悉:“這個唐小東是不是?”
魏承接過契書,點頭道:“這人是幼時與我們交往那個小東。”
他又翻了翻契書,卻沒見著大東的名字。
魏渝猜測道:“我好像聽三郎哥說過一嘴,大東如今在鎮上做貨郎,想來是買賣不錯所以就沒做獵戶。”
“我看不像。”
魏承分析道:“三郎哥選的這幾個村小子都是家貧務實之人,大東小東也只能選一人進獵戶隊,大東應當是想著讓弟弟學個本事傍身。”
“這事既然交給三郎做,那咱們就莫要多問了。”
魏渝又伸一個懶腰:“對了,田地的事應該是有眉目了,到時糧莊還要僱人種田,我想著就不買恁多死契夥計,多僱村裡人種地,也省得有些人憋壞心眼。”
說到糧莊,魏承有些好奇:“小水坡的地為何要做糧莊?先前沒來得及問你,但我也知道凡事你總是有道理的。”
“民以食為天,無論何種年份,人可以不吃肉但一定要吃糧。”
魏渝正色道:“我想著多囤地多囤糧,如此也算作我們兄弟的後路。”
魏承點頭:“你說得很有道理。”
官場商場浮沉,誰也說不清誰哪一步走錯就此失了勢,但只要有糧莊傍身,不說東山再起,他們兄弟這輩子怎麼也是餓不死的。
兄弟倆這廂說著話就聽到雲風來報:“兩位東家,馬家嬸子帶人來了。”
魏渝忙將桌上的名冊收整起來,道:“快請。”
“嬸子,蘭嬸子。”
魏渝叫人,又看一眼落後一步的彩兒,笑道:“彩兒姐姐。”
彩兒低頭抿嘴笑了下:“罐罐,魏學子,好久不見。”
蘭嬸子放下手裡兩包東西,握著魏渝的手好一頓稀罕,又寬慰魏承幾句秦氏去世的事,這才道:“甘九和佟鏢頭今兒離了鳳陽鎮去辦事,我便帶著彩兒來家裡看看你豆苗嬸子,眼下家裡無人,我怕彩兒害怕,便將她一塊帶來了。”
她又嘆息一聲:“我本以為豆苗也與你們一塊回來了,沒想到這小子竟然沒回來。我聽你們嬸子說,豆苗現在獨當一面,商行上下都離不了他?”
魏承點頭道:“豆苗心細穩重,商行裡的大小事宜他都能作主,替我和罐罐省了不少心事。”
聽到這話豆苗娘和蘭嬸子都笑了,誰不願意聽人說自個兒孩子有出息。
豆苗娘也笑道:“你蘭嬸子惦念著豆苗,不從你們嘴裡聽到豆苗好,她怕是心不靜,揉不了面團,做不來包子了!”
幾人笑過,蘭嬸子忽然又道:“承小子,今日我帶著彩兒來還有一事相求。”
彩兒一聽,臉蛋羞紅,將頭埋得更低些。
魏承和罐罐對視一眼,他道:“嬸子盡管說來。”
蘭嬸子也有些不好意思:“彩兒與鎮上醋行家的林七郎定了親,那七郎也是個讀書人,來年二月就要縣試,不知道七郎家打哪兒知道承小子與甘九兄弟之間有交,帶著兩壇不錯的花醋想問你借討兩本書來瞧。”
說著她將一個包袱開啟,裡頭放著兩壇的花醋。
花醋釀造工藝繁複,兩壇花醋怕是要廢上一畝花田,這林家倒是大方。
魏承想了想道:“我此次歸家並未從幽州帶回太多書本,不若我書一封應對縣試的心得,再寫下幾本書冊名字,這書鎮上書坊應當有賣,蘭嬸子帶回去給林家兄弟瞧瞧。”
蘭嬸子聽不太懂,當然是魏承怎麼說怎麼是。
魏承回書房準備,蘭嬸子又將另一個包袱開啟:“我給你們兄弟還有豆苗一人做兩雙鞋子,你們兄弟的鞋樣子是我問你嬸子要的,還有這身衣裳,是給豆苗做的……下次可莫要再從那兒幽州城給我買回來什麼料子簪子,你嬸子一見我來,拿出一大包玩意兒說這都是豆苗給我買的,你們在外賺銀子不容易,莫要破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