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承放下手裡的書卷,緩步走到他跟前,就見著桌上兩張紙上寫滿“我要出去玩”這幾個字。
寫得亂,字跡卻不醜,筆鋒端正,隱約有幾分熟悉。
魏承忍俊不禁道:“你是想出去玩還是想去尋造船木匠?”
魏渝抿抿嘴,小小聲:“去找造船木匠順便出去玩。”
“膝蓋上的擦傷不痛了?”
魏渝一聽有譜,跳起來蹦了三蹦:“一點也不痛,哪哪都輕松!”
“罷了。”
魏承嘆笑道:“你是個閑不住的,明兒就出去吧,不過莫要往一些窮鄉僻壤的地方跑,哥哥總是要擔憂你的。”
罐罐拍著胸脯道:“好!我明日只是去義鎮看看那個身世不凡的木匠活計做得怎麼樣,這一次會帶上雲風和魏春,我絕對不會亂跑的!”
心願達成,罐罐也不再打擾兄長讀書,樂顛顛跑出去沐浴睡覺,他明兒還要早起咧!
魏承坐回書案前卻靜不下心來,他想了想去到偏房尋來針線和兩張留著自用的雪兔皮。
燭火影影綽綽下,他笨拙得縫製出兩張柔軟的側跨馬鞍毛。
次日,罐罐醒來的時候哥哥早已去府學讀書,再他看到羊奶羹馬背上多了兩片東西時,驚訝道:“這是誰做的?”
雲風撓撓頭:“會是翠嬸子麼?我前兩日在她面前說過小東家騎馬顛簸太久磨傷了膝蓋。”
羊奶羹馬背上也不是沒有軟馬鞍,只是今年夏日忒熱,魏渝怕熱穿得又是輕薄的絲綢,他那段日子見天得跑來跑去,這才磨傷了膝蓋。
如今軟馬鞍上又多了兩張柔毛皮子,想來這一回他能少遭不少罪。
“不是。”
魏渝摸摸那細密針腳,不知怎地就想到幼時兄長縫制的錢口袋。
他輕輕笑道:“定是我哥哥貪夜給我縫制的!”
說著他猛地翻身上馬,一揮馬鞭,笑道:“走,咱們去義鎮!”
魏春和雲風各趕著一匹空板馬車,三人踏過炙熱幹燥的官道,又一路顛簸走過山路,終於在午後趕到義鎮木匠行。
中年男子一見著魏渝就像是見到了財神爺,熱情來迎:“錢少爺您可來了,您要得書案傢俱早就打好了!勤等著您上門指點了!”
錢少爺不過是魏渝的化名罷了。
魏渝淡淡點頭,端著譜道:“是麼?那我得我先瞧瞧貨。”
中年男子點頭哈腰在前方帶路,三人跟著其進入一間空曠的屋子,就見著裡頭擺放著幾張憑椅書案……,款式簡約大方,風格高雅,最為精妙得是那傢俱上的圖騰,或祥雲密佈或嘯虎成群,雕刻得入木三分,惟妙惟肖。
“好漂亮啊。”
雲風歡喜得摸著那花紋,看得眼睛都花了:“木匠可真是厲害。”
魏渝心中也有幾分驚嘆,不過他面上不顯,只淡淡道:“這套傢俱誰做的?”
中年男子賠笑道:“是在下和鋪中其餘幾個木匠一道做的。”
“做得不錯。”
魏渝將剩下的銀子也交給他,道:“帶我去見你們掌櫃的,咱們談談以後的生意吧。”
“錢少爺請隨我來。”
魏渝臨走時給魏春一個眼色,魏春立刻會意,早在出發之前他已然從小東家口中得知要找得人的相貌特徵。
在東家隨中年男子進堂屋時,他落後一步,趁著沒人注意又悄悄離去。
木匠行的老爺姓烏,一雙眼珠渾濁不已,見著魏渝橫眉冷對,倒是中年男子曲意逢迎,話裡話外都是哄騙。
魏渝年齡雖小,入世晚些,可也看出這倆人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不過是想多貪他的銀子罷了。
若是沒見著這套書案,魏渝倒也沒多那身世不凡的木匠奴人有心思,這廂見到就讓他有了不少想法。
不管這人會不會造船,但他的手藝定是能為他的造船大事上添磚加瓦!
烏老爺冷冷說八套紅木老壽仙桌椅要八百兩銀子,中年男子忙勸著說他們鋪子取木如何困難,運材如何不便,又安撫烏老爺說錢少爺是咱鋪子回頭客,還是要多給些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