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頭有一人是做野味酒樓的,招牌是幽州蜜蛇,樓中再沒有旁的大進賬,這次來見孔三爺,也是為了山貨一事,他見著上頭寫著母蛙子時心思一下就活絡了,這母蛙子可是正正經經的貴人食啊……再別說熊掌熊膽了……
還有家中布行僅次於錦繡布行的掌櫃,他一看到銀鼠皮子三字就挪不開眼。
銀鼠皮子只可囤買?還能預貨?這嫌好貨多呢!他們巴不得能大肆囤皮子,待來年入冬比旁得鋪子更先賣鼓搗出毛皮子衣!
要知道他們幽州城的山貨八成是從鄴城得來,只因著幽州鄴城走得是水路,又快又太平。
無奈孔家財大氣粗,鄴城那群獵戶什麼貨都要先緊著孔老三先定,他們這些年也只能撿剩兒或是派人收茂溪山的貨,不過茂溪山路途遙遠,那一帶還常有惡匪盤踞……
幾人對視一眼,那張商戶輕咳一聲,正正衣領:“三爺,我想起來家中還有事,先走一步,改日再請您喝酒……”
李商戶生怕比人去晚了,也忙道:“犬子將要府試,我這還有功課要問他,也先告辭了……”
這些老東西腳底抹油跑得賊快,不待孔三爺放聲都出了雅閣。
王甲傻眼了:“三爺,咱們也得趕緊去,不然好東西可都被旁人挑光了!那黑亮黑亮的熊皮子可就只有一張!”
孔三爺卻不言不語,視線落在手中的幌旗糙紙上,對身後立著的人道:“孔伯,去查一下這魏家商行什麼來頭。”
孔伯應是,冷冷看一眼王甲便帶著兩個隨從一道離開。
王甲張張嘴:“三,三爺那小的……”
孔三爺淡道:“你回雞莊做事。”
王甲敢怒不敢言,只得縮著肩膀跑走,畢竟他可是憑著關系才進的雞莊。
雅閣一靜,花團錦簇的屏風後頭的打鼾聲更清晰了些。
孔三爺身後兩個僕從將頭埋得極低,大氣都不敢出。
孔三爺抬步走到那屏風後,恨鐵不成鋼罵道:“言哥兒!為父教你做生意,是讓你換著地方來打盹睡覺的麼!”
青衣小哥兒聽到他親爹老子這一聲吼,嚇得忙從椅子上站起來,這麼一站險些比他老子爹還高咧!
言哥兒邊擦口水邊道:“爹,我忒困,這才眯了一會兒。”又伸著脖子往外瞅:“咦?李伯伯張伯伯怎麼走了!”
孔三爺搖搖頭,到底是自個兒親兒子還是不忍過多苛責,他先是將魏家商行的事說過,又從腰間解開一個錢袋子:“你拿著這些錢去魏家商行拿下那張熊皮。”
無論真假,這魏家商行短短一日也翻不出天,倒是能讓言哥兒鍛煉鍛煉。
言哥兒瞪大眼睛:“我?爹,我不行的,這麼大的事我哪裡能辦成!”
“若是辦不成就嫁人!”
孔三爺氣道:“除了你老子我,旁的男子哪有什麼好東西?以後就讓咱孔家商行跟著旁人姓!我和你小爹沒了,你就勤等著被下堂!”
言哥兒被嚇得臉一白,道:“我不嫁人!也不招贅婿!”一把搶過錢袋子,“我這就去拿下那張熊皮子!”
孔言帶著兩個小廝坐著馬車就走,沒一會兒就到了福東街魏家商行鋪子門口,只見著這其貌不揚的小商鋪門前停著幾匹馬車,裡頭更是有不少眼熟的人。
“那不是張伯伯和李伯伯麼?他們真的來這鋪子囤買東西了?”
言哥兒轉轉眼珠,連忙跳下馬車:“不成,我定要買下那張熊皮子!”
一過午後,鋪子忽然來了一波商戶,魏承怕照顧不周也怕有人渾水摸魚偷東西,他也不再寫幌旗,跟著魏渝一道守著鋪子。
眾人詢價,兄弟倆一一作答。
罐罐視線落在後進來的小哥兒身上,圓眼一眯,看向身邊的兄長。
魏承輕輕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