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什麼?我不過是頭一次見到有男子來買胭脂。聽著他們又問女子又問夫郎,想來是替親人捎帶,這也是極難得,有些男子忌諱胭脂鋪也忌諱布行,青樓小倌倒是沒少跑,他們哪裡有這樣的心幫親人尋買胭脂水粉?”
青衣小哥兒嘟囔道:“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
有哥兒笑道:“哎呦,言哥兒真不知羞,你看上哪個了?”
“公子?會說官話可不見得就是公子少爺。”
為首的黃衫姐兒笑不達眼底,淡淡道:“他倆身上那衣裳瞧著就不是幽州城少爺富戶常穿的布料,非錦非繡,腰間既無佩玉也無佩金,還捎帶那些胭脂,想也知道定是個走大運能來幽州城內逛一逛的外來戶。”
“言哥兒啊,你說你不識得胭脂水粉也就罷了,就連富戶窮酸戶都分不清。”
黃衫姐兒扯了扯唇角:“以後擦亮眼睛看人,莫要被人騙到窮鄉僻壤去了。”
“到底是咱們眼拙,比不上湯小姐兒眼睛厲害。”
剛剛還陪著青衣小哥兒說話的哥兒,立馬轉頭奉承道:“咱們湯小姐兒可是在知府夫人身邊長大的,湯大公子和湯三公子又是極受知府大人看重,姐兒在這些人物身邊長大,見到學到的讓咱們望塵莫及,這慧眼識魚珠的本事哪一日也教教我們……”
那喚作言哥兒哼了聲,捧著一堆上等胭脂水粉去尋掌櫃結賬去了。
“哎!這言哥兒怎麼這樣不知好歹!”
“對啊,不過是仗著自家有些銀錢罷了,不還是要招贅婿便宜了旁人?”
“有錢有何用?我聽聞他叔伯想要將堂兄堂弟過繼給他爹孃,以後啊,這家業還不知道落在誰身上呢。”
有人遮嘴笑道:“他一個哥兒,以後還不是仰仗旁人鼻息活著?我聽說相看的人家嫌棄他長得像男子,他啊,是嫁不出去,也招不上婿……”
“閉嘴!”
言哥兒因著嗓門大些,嚇得這些向來嬌氣的哥兒姐兒頓時噤聲。
他又看向為首的黃衫姐兒,兇道:“你也閉嘴!”
黃衫姐兒臉色一白,到底有所顧忌也不敢真得罪這言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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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承和魏渝還不知曉他們只是買個胭脂水粉,竟然讓幽州城富戶家的哥兒姐兒惱了表面和諧。
倆人從胭脂鋪一路走來,見著有趣的鋪子就進去逛買一番,花樣精美的糕點、沒吃過的果脯,還有一應燻蝦肉貨都買下不少……東西不在貴,在於稀罕,只教茂溪村和鳳陽鎮的親朋好友人人都不會落空就成,罐罐還給墨珠兒和杏兒尋摸兩個刺繡精美的蒲團。
“要過年了麼,也該給它們換些新東西。”
魏渝兩手空空,他想到什麼笑道:“有個事一直忘了和哥哥說,那糧莊少東家和我說杏兒開春就到了年紀,他還想著幫它找媳婦。”
魏承也覺得好笑:“母狼倒是成,若有犬狗接近它,怕是會成了它的口中糧。”
“母狼?”
魏渝眨眨眼:“聽聞狼性忠貞,一輩子只尋一個伴侶,罐罐覺得咱們還是不要替杏兒尋什麼母狼犬狗,只教它自個兒慢慢尋著吧。”
實話實說,他總覺得自家杏兒還是那個只會咬他鞋面的小崽狼咧。
魏承也是這樣想的:“是這麼個理兒。”
又晃晃手裡的大包小包:“年禮買得差不離了,咱們這就往回走?”
“成,也不知道灶叔晌午做什麼好吃的。”
兄弟倆往前頭走,忽聞昨兒路過的街角又傳來吵吵鬧鬧。
“放開我,放開我……我不賣給他!”
“這位漢子,有話好好說!”
“老子花錢買了他,他敢不從!”
“放開我小爹!放開我小爹!”
魏承看到什麼後皺了皺眉,對罐罐低聲道:“是昨兒那三父子。”
魏渝沉思一會兒,扯過個看熱鬧的婆子道:“阿婆,這是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