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抱著雙臂打量王雄生一圈:“你說那是盛酒的銅觚?我記著你那玩意兒是深腹,附耳,有大籃,這可不是盛酒的玩意兒……”
“不是盛酒是什麼!我爹常用此盛酒!”
“盛酒的銅觚,圓口,深腹,圈足,名為瓿,你那玩意若為銅底,想來應當是個痰盂!”
魏小掌櫃又一笑,白牙晃人:“不過你那玩意兒因著是鐵底兒,還鐵鏽斑斑,怕是連痰盂都比不得,應當是蒙朝漢化年間兩用尿虎和痰虎!我當時收下也不過是瞧它花紋難見而已。”
王雄生捂著胸口,好似難以接受:“你,你說什麼……”
“瞧你這模樣,想來誆人之前沒少用其飲酒啊,味道如何?”
魏小掌櫃臉上笑意一收,回頭看向幾個夥計:“多說無益,帶著那日的當票與他去報官。”
南哥兒高興的應了聲:“哎!”
王雄生還想狡辯幾句,可看了個熱鬧的人群早就不忍風寒漸漸散去,再沒人聽他那套賣慘訴苦。
他鼠目左右望望,抱著懷裡的鐵觚就想後退溜走,卻不成想被人高馬大的夥計扯住手腕:“還想跑?你不是要個說法,走,去縣太爺那兒要說法!”
王雄生被拖走前急道:“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
“小掌櫃,您今兒怎麼來了,不是說這兩日都不來當鋪麼?”南哥兒要迎魏渝進去。
魏渝擺了擺手:“路過而已。”
他翻身上馬,勒住韁繩:“老爺子不在?”
“不在。”
南哥兒揣著袖口笑呵呵:“聽說是去陳老爺子那兒賞雪煮茶去了。”
“成。”
魏渝黑靴輕踢馬腹:“你等雜掃鋪子後就關門歸家,我先回了。”
“雪天路滑,你慢些個兒!”
南哥兒見棕馬跑出老遠還不忘追出去囑咐一聲,看了好一會兒才悶悶回到鋪子。
一進鋪子就聽到有夥計的笑聲,遂臉紅道:“你們都笑什麼!”
“笑笑怎麼了?咱們鋪子誰見了小掌櫃不笑?”
有個年歲不大的方臉夥計道:“你們說小掌櫃年方十一就這樣聰慧非常,招人喜愛,若是到了定親的年紀又該如何?”
“害,眼下這鎮上許多富戶家的小哥兒小姐兒反反複複拿著自家瓷器字畫來鋪子裡典當,為著什麼?不就是為了看小掌櫃一眼?”
“我倒現在還記得呂老爺子三年前來咱們鎮上招夥計時,咱們小掌櫃一手算盤打得極妙極快,生生把幾個老賬房先生都比了下去!”
南哥兒是今年憑著關系進來的當鋪,他有點好奇:“那為何呂老爺子就讓了才十來歲的魏小掌櫃做這麼大當鋪的掌櫃?”
老夥計一甩帕子,來了勁兒:“我可還記得魏小掌櫃那日說的話!呂老爺子見他算盤打得好,第一個讓他做當鋪的大大夥計,要知道這當鋪夥計月錢快比上外頭掌櫃了,可你們猜怎麼著?”
“咱小掌櫃拍著自個兒那紫木算盤就走,大聲道我魏渝要做就做掌櫃,才不做跑堂夥計!”
.
“老闆,來兩條精豬肉,紅瘦三分,白肥七分,兩指厚薄,四捺長短,多一分少一分我可是都不給銅子的。”
馬忠在肉鋪打著瞌睡就聽到有人逼逼賴賴,皺著眉頭就將殺豬刀劈在案板上:“你他娘再說一遍!”
聽到笑聲後他定睛一瞧,就見著外頭站著個身穿白袍,圓眼翹鼻,面如白玉的漂亮小少年。
“罐罐!”
“豆苗哥。”
魏渝手臂撐在肉鋪淨臺上,左右望了望:“生意興隆?”
“興隆,興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