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承輕笑道:“不著急,要順遂長大。”
罐罐眼睛清明一瞬,過了會兒又困迷糊了:“哥哥也要順遂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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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六,魏承和罐罐又過上每日起早去鎮上私塾讀書,去武館練武的日子。
罐罐這個正月嘴沒閑著,小臉又圓潤幾分,個頭也明顯躥了些,每日從武場打完拳都要摸摸自個兒的小肚,然後嘆一聲:“這正月攢點小肚又給練沒了。”
這話惹得佟鏢頭和魏承好笑,有些習武漢子最怕身上贅肉,罐罐倒是好,極其愛惜自個兒身上的軟乎肉。
正月一過,山野複蘇,田草冒芽,也到了春耕播種的季節。
魏承也見過裡正家給他們找來的年輕夫妻,倆人瞧著一臉老實相,眼裡卻有一股不服輸的韌勁。
不服輸就成,人只要一服輸日子就過不下去了。
魏承沒作猶豫就請了這倆夫妻幫忙耕地種田。
三月份出頭,魏承和罐罐將後院的秋蔥賣掉不少,眼下正是秋蔥青黃不接的時候,一束小秋蔥是三文,一束約莫只有半斤,他們也沒沿街叫賣,而是藉著吳舅爺這條關系,家裡的秋蔥一大部分供給瞭如意酒樓,還有一些送去了甘九家的包子鋪。
這每月下來不僅賺回給長工的工錢,自己買肉吃的肉錢,倆兄弟還攢下一兩多錢。
過了正月,兩處雞蛋錢就沒什麼進賬,魏承也沒抓春雛來養,反而將自家老母雞賣出去一大半,今年他想著專心讀書,再者就是擴建羊圈,大力養羊羔。
養羊是個精細活,想要養好怎麼說也要一年兩年打底,不過他們如今不急著用錢,倒也等得起。
山地開化後,那從老魏家手裡得到的四畝靠山地就被圍建成了羊圈。
這活也是那對長工夫妻幫著做的,見著倆人將羊圈圍搭的很是不錯,邊邊角角也沒有什麼遺漏,魏承還給了他們一隻老母雞,讓那漢子給自家媳婦養身體,他總覺得那娘子幹瘦得過分,臉色還發黃,身子應當是有些沉痾舊疾。
也是從那天開始倆人做活更下力了,有時魏承見著都要勸勸他們活有輕重緩急,莫要傷了身子。
三月中旬,魏承和罐罐就被裡正伯伯李三郎帶著去到鳳陽鎮鄰近的宋家鎮,那是個靠著茂溪山東南角的小山鎮,算鎮也算是村,山裡人不多,村話很重,但家家戶戶都養不少牲畜。
白發蒼蒼的老羊倌見著李茂德很是熱情,拍著他的肩膀直喊老弟長老弟短,連帶著魏承和罐罐也跟著沾光還喝上一碗熱乎乎的羊奶|湯。
眼下才三月,北地的早晚還是有些寒氣。
聽著老羊倌的話,魏承才知曉這趟真來對了。
原來養羊也不是像養雞養鴨那般說養就養,就說挑種這一步就大有講究。
臘月和正月出生的羊羔為上品羊種,仲冬左右的羊羔極愛患病,品相較次,有些大集上的人慣愛拿著餓瘦的羊羔以次充好,村人還以為自個兒佔到便宜,卻不成想早就被羊倌騙了去。
再者羊圈搭建和食料也有說道,且那養羊離不開山坡放羊,所以這家裡的獵狗也要多添兩只……
最後他們定下七頭小羊羔,六母一公,總共給了十六兩白銀。
這還是看著裡正伯伯的面子給他們便宜不少。
最為有趣的是七頭小羊羔一路咩咩叫著被帶回家中,那聞著味道來的小黑狼愣了好一會兒,像是在疑惑這不是才過完年麼,怎麼又給它囤了這些肉糧?
好在罐罐及時扒著小黑狼的耳朵打碎了它的美夢。
不過有黑狼在羊圈留下氣味,在他們尋摸獵狗的時候倒是沒有野獸下山偷羊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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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溪山頂冰雪消融時,罐罐的冬袍換成了夾棉的小春襖,又不知從哪日起,熱烈日頭竟在後面追著罐罐跑,他穿著輕薄涼爽的小夏衫,蹲在井邊大口啃著涼爽甘甜的寒瓜,鮮紅的寒瓜汁水不小心濺落在衣領上。
他用帕子輕輕去擦,擦著擦著,綠瑩瑩的小夏衫又變成了棗紅色的對襟冬袍,掉落在地的繡花帕子也凝成一地霜雪。
“哥哥!又下雪啦!”
罐罐歡歡喜喜的跑進屋子裡,而他身後堂屋牆壁上的刻痕一點一點上移,是歲月,也是童年光景。
四年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