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承忙道:“師娘身體才好些,怎地又給我兄弟做袍子,這……”
“魏承,你和旁人客氣也就算了和師娘客氣什麼,我整日無事,也只能做些針線活消磨度日了。”
師娘牽著罐罐小手,笑道:“走,師娘帶你們去瞧瞧。”
魏承望一眼前頭那輛有些眼熟的馬車,道:“家中可是來了貴客?”
師娘左右看了看,低聲些:“是孫覽和李家小公子,他們這些日子常來這兒讀書。”
又稍稍一嘆:“你們夫子這兩日夜裡總是唉聲嘆氣,嘴邊還起了紅瘡,我問他什麼他又不說,我就想著他應當是擔憂你的學問,要不然你和罐罐今冬就在家中待著,你夫子也能常常指點你。”
魏承一聽,心裡有些愧疚:“家中還有牲畜要養,一時也是真走不開。”
魏承知道師娘夫子好意,但家中雞群還要給他們賺銀子,萬不能就那麼不管不顧的扔下攤子。
幾人踏進垂花門,西耳房的窗戶倏然開啟半扇,露出孫覽師兄的一張臉來:“可是魏師弟來了?”
魏承停下腳步作揖:“孫師兄。”
孫覽回頭說些什麼,又招手道:“魏師弟,夫子有事找你,你快快過來。”
魏承先看向師娘,就見師娘笑道:“你夫子想來是要與你講文章,讀書要緊,你便先去吧,我帶著罐罐去試冬袍,待會兒你再來試試新袍子合身不合身。”
魏承剛踏進書房,就見著鏤窗拐角處鑽出個人來,這人與他擦肩而過時還擠眉弄眼,瞧著心情十分不錯。
魏承心下存疑,說句不中聽的話,他這李師兄讀書如上刑,相處一載,這還是他頭次見李師兄是笑著走出夫子書房的。
難不成有什麼好事?
諸葛夫子坐在禪心羅漢榻上,腳下小幾放著個暖硯爐,孫覽師兄立在不遠處。
魏承走上前作揖:“夫子,孫師兄。”
抬眼時心下一驚:“夫子這是怎麼了?身子可是有什麼不舒坦。”
諸葛夫子面色還好,只是嘴角生了紅瘡,瞧著像是生了什麼大火氣。
諸葛夫子一嘆:“為師身上沒什麼不舒坦,只是有些事情實在是讓人憂愁啊。”
魏承看向孫師兄,孫師兄稍稍垂眉,低聲道:“聽幽州城傳來訊息,今年二月份的縣試怕是不成了。”
魏承怔了怔:“這是為何?”
孫師兄搖搖頭:“咱們這小小的鳳陽鎮哪裡能知曉此事何故,只是這訊息是從府城傳來,鎮上學子人心惶惶,倒是有人歡喜,有人愁了。”
魏承聽夫子說過,康太宗在位時,不知何故,連續五年停止貢舉,後又有一年或兩年大比之事,緊接著朝臣提出“間歲之法”,說是“恩典不增而貢舉期緩,士得休息,官不以煩矣。”如此,貢舉改為三年一比。
這突然停止貢舉,還不知又是何故。
吳師娘說得沒錯,諸葛夫子上火的確是因為魏承,他想著魏承來年十歲科考,縣學不說,那府試應當能讓幽州城的學府記住他這號人物,他還與友人通訊常常說起此事,聽聞當今聖上最“留意科目”這忽然說貢舉生變,不得不讓人妄自揣測,也不知是後年考還是兩年後再考,若是真如太宗在位時那般又來一次五年再考,這如何讓諸葛夫子不憂愁?
這事魏承倒是沒那麼遺憾,但見諸葛夫子如此憂愁,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而那孫師兄更別說了,臉色又暗又沉,瞧著像是受了打擊一般恍惚。
有人歡喜有人愁,書房裡的師徒三人沉悶非常,而李行謙則是在堂屋與罐罐玩得正好。
罐罐歪歪頭:“師兄,你今兒撿銀子了?”
李行謙摸了摸唇角:“我臉上笑容這樣明顯?”
罐罐撓撓小臉:“有點像我三郎哥娶媳婦那日了!”
李行謙大笑兩聲又趕緊捂著嘴,他道:“這事對我來說是好事,對旁人和你哥哥來說未必是好事。”
“發生什麼事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