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罐捧著小碗喝了兩口甜水又去吃鮮香的面條。
魏承吃過面條後也連連點頭,這味道是真鮮,怪不得夫子和他講“山珍海味”時,常道這些都是達官貴人最愛。這河裡的土蟹味道都如此鮮美,也不知道若是那海裡的蟹又會是何等滋味。
兄弟倆吃完飯稍稍拾掇後就想先去給李俊等人送酥糕和水然後再去私塾,卻不成想家中竟然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此時魏承正挑水回來,就見著草屋前的小凳子上坐著蒙老頭,沒和他一道去挑水的罐罐抱著小狼躲著遠遠的,見他回來忙跑到他身後。
罐罐像是有點害怕,偷偷看一眼那老頭,又悄悄道:“哥哥。”
魏承放下扁擔,道:“沒事,帶杏兒去屋後玩。”
他心裡忽然有個想法,昨晚今早出現在草屋的人影會不會就是這個蒙老頭?如果是他現在又堂而皇之的來到他們家,看來是一點也沒把他們兩個孩子放在眼裡。
難道是他為的是那株百年老參?
他和裡正一家都說建房的銀錢是借的,至於借的是誰村中人肯定以為是鎮上李家,除了豆苗家沒人知道他挖了參而豆苗一家自然是不會多說。
魏承斂住心思,面上帶笑道:“蒙爺爺,您怎麼有空過來了。”
蒙老頭也笑著道:“正好要上山,路過你這草屋門前,想討口水喝。”
他又往魏承身後看了眼,“你那弟弟見著我就抱著小黑狗跑了老遠,還回手把門給鎖上了,都是一村的人我還能偷你們不成。”
魏承看一眼家門,草屋的門的確被掛了鎖。
他們家罐罐還真是聰明。
魏承心道,雖說那株百年老參就在蒙老頭身後的其中一個泥壇子裡,可家中牆壁裡卻有他們的小銅罐和一百六十兩白銀!還有幾顆野山參種子!
“我弟弟年紀小不認人,許是沒認出來蒙爺爺。”
蒙老頭起身跟在他身後,直接道:“那便開了門,給我老頭子口水喝吧。”
魏承從腰間掏出長柄鑰匙開了鎖,大大方方道:“家中缸裡也沒什麼水,趕巧我挑回來兩桶水,待我拿過碗給蒙爺爺舀。”
開了門,魏承前腳走進去,蒙老頭就緊隨著他進來,他去取碗時用餘光看到蒙老頭正在左右環顧他們的草屋,鼻翼翕動像是在找嗅聞著什麼。
魏承想到這等常上山挖參的人多是能聞到野山參的身上淡淡的苦味。
他不動聲色,拿過碗笑道:“蒙爺爺,碗拿好了。”
蒙老頭似乎是沒發現什麼,渾濁的眼睛瞥一眼魏承,淡淡道:“成。”
一碗水下肚,這蒙老頭還是沒有走的意思,旁敲側擊的問過魏承建房的銀錢哪裡得的又問過他們那日在山上的事情。
魏承笑著一一答去,忽然就聽蒙老頭嘆息一聲:“說起來也是可惜,原本召集那些個村人一同上山挖那株老山參是想著帶著村人一起賺些銀錢,可哪成想柳順子被熊瞎子撲了,一些村人害怕也就下了山,我帶著的那些人一個個又不中用,後來我又帶著他們去了一次,這次找了半片山頭都沒見著那參,這參要是還在山上也就算了,要是被誰挖走私留了,可真是對不住那日一道上山的人啊。這要是被發現了,不說旁的村中漢子肯定不能輕饒了他,到時候這人怕是會被趕出茂溪村!”
“蒙爺爺都挖不到的參旁人還能挖到?”
魏承故作沉思,也跟著嘆氣:“是真的找不見了還是被挖走了?聽說這兩日許多外村人都往茂溪山深處走,若是被旁村人挖到可真的叫人不平,不如哪日蒙爺爺再召集次村中漢子再去尋摸一次?”
蒙老頭深深看魏承一眼,見他神色不似作偽,再說一個九歲孩子若是真的藏了這參怕不是早就飄到天上去了,他心中疑慮漸消幾分,只道:“我也是說不準這參到底是還在山上還是被挖走了。”
又道:“常見著你弟弟抱著一隻小黑狗,這狗你們是哪裡得來的?”
魏承笑道:“這事兒說來也巧,冬日裡出去撿柴時在雪地裡發現了這快凍死的狗崽,我和弟弟便將這狗撿了回來,蒙爺爺問起不知道這小黑狗又有什麼說道?”
“我這不常常上山,手中獵犬總是覺得不夠用。”
蒙老頭道:“就想著你這狗以後怕是能長成大犬,不如我出五兩銀錢,過兩日再給你弟弟送來一隻狗崽,你將這只黑狗崽子送爺爺如何?”
“那怕是不成。”魏承無奈一笑,“五兩銀錢,我聽著可真動心,可我那弟弟十分喜愛這一手養大的小黑狗,恨不得吃飯睡覺也要抱著,他年紀小脾氣卻倔,我若是將這個狗換錢送人了,他怕是會傷心生了我的氣。”
蒙老頭卻不依不饒:“五兩不成,八兩如何?”
“你既是兄長也就不能一味嬌慣著你那撿來的弟弟,你這建房子的銀錢都是借的,若是不再謀些銀錢,就憑借你們養的幾只雞種的兩畝地何時能還上李家的銀子?”
他話剛落,就見著罐罐忽然抱著小狼跑了過來,眼睛氣得通紅,攥緊拳頭生氣喊道:“不要!不要賣杏兒!”
他癟著嘴,眼淚含了眼圈:“討厭你這個壞爺爺,你快走,不要來我家!”
魏承見此忙道:“蒙爺爺,你看看,哎呀,借李家的銀錢我兄弟二人慢慢還便是,這狗是真的賣不得!”
蒙老頭沒騙到這頭黑狼,心裡有點不甘願,他第一次見這“狗”時就知道這是頭狼崽子!
雖說茂溪山上的狼大都是灰毛狼,黑毛狼極為罕見,但他當年誤入山林深處遇到過一頭通體黝黑的老狼,那狼彷彿通了人性,見他沒有攻擊的意思竟然也沒來撲咬他,雙方對峙一會兒老狼就叼著獵物默默走開,而蒙老頭卻是劫後餘生驚了一後背冷汗,想來這頭小黑狼也是那一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