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小子,既然諸葛夫子點頭允了你來讀書,你便好生在這裡讀,要勤勉多思,不恥下問,你若有什麼事情盡可去找李府找婆婆。”李老夫人又看了眼甄管事,“這倆小子就託甄管事多多費心了。”
甄管事一口答應:“李老夫人您請放心,小的定會好生照顧他們。”
李老夫人臨走時還央著讓魏承和罐罐再與她去李府坐坐,可魏承想到要問問甄管事讀書用具的事宜,還要去給裡正家和馬家買禮也就推拒了李老夫人的好意。
然而他卻沒想到李老夫人的馬車一走,這甄管事連表面功夫都不做了,又用高高在上的目光打量魏承一眼,哼笑了聲:“讀書用具?你就去書坊問那小二要套最便宜低廉的筆墨紙硯即可,說句心裡話,你也甭不愛聽,就你這樣的泥腿子撞了幾輩子大運能進徽林私塾讀兩天書,還能與這些富人縣公之子有幾日的同窗之誼,你倒也也不必跟風買什麼好東西,就是不買也可以在地上撿些館裡的少爺公子們不用的東西,我勸你不要為了充面子學人家少爺做派,還用什麼旁人照顧!我可沒那些個閑工夫!”
魏承剛要開口,忽然就見罐罐用力推了下甄管事:“不準,說我哥哥!”
甄管事一個不察,竟然被推了個踉蹌,氣道:“怪不得諸葛夫子說你這娃子六歲都說不清話,可見是實在粗笨,也忒沒教養!”
魏承趕緊將罐罐攬回來,冷聲道:“諸葛夫子可不曾說我弟弟粗笨,倒是甄管事你,人前人後兩幅面孔,你若是不說你姓甄,魏承還以為你姓假!”
甄管事哼了聲:“我見什麼人擺什麼面孔,你一個村小子還指望我對你笑臉相迎?”說著就重重關上私塾大門。
罐罐小臉憋得通紅:“罐罐要告訴,婆婆!”
魏承沉思一會兒,道:“不用在意這樣的小人,走,咱們去給豆苗和阿秋哥買些好吃食。”
魏承看得清楚,這個甄管事能在李老夫人和眾多富戶中間遊刃有餘,怕是有幾分能耐,而這能耐多半是用在了一眾學子身上,就算告訴了李老夫人又怎麼樣?還能去了這甄管事不成?若是真去了這管事,怕是第一個不同意的便是那群學子,剛剛他們見著甄管事的熱情情形,魏承又不是沒看見。
可魏承既然做了要讀兩本書識幾個字的決定就沒有輕易退縮的道理,這甄管事說到底也是嫉妒不平而已,那他更不能順了他的心意不去讀這私塾。
魏承俯身將罐罐抱起來,又順了順他圓潤的小後背:“莫生氣,哥哥都不氣,罐罐也不要生氣。”
“咱們等會兒去買壇好酒,再買只燒雞和一些熟食,把裡正伯伯還有豆苗一家都喊來咱們的小屋一起用飯,好不好?”魏承哄著氣鼓鼓的罐罐,“再給罐罐買個小糖人,你是想要兔兒,還是貓兒?嗯?”
罐罐緊緊摟著魏承的脖子,小聲道:“罐罐不喜歡,那個人。”
魏承輕笑一聲:“哥哥也不喜歡。”
罐罐回頭看了眼那大門緊閉的私塾,眼眸黝黑,用很小很小的聲音道:“壞人。”
這日他們可真是花了不少。
買壇好酒花了五十文,又買了一壺哥兒和娘子都愛喝的醉黃仙,還買了燒雞,豬頭肉和一些鹵貨又花去近兩百文,這樣一來就不用再去挑什麼禮,也省下不少力氣。
魏承還去了書坊,小二一聽他才開始讀書識字便熱情的給他們推了些適用初學之人的筆墨紙硯,又說開筆破蒙還要給先生準備拜師禮。
而這準備拜師禮和給李老夫人買東西花得最多。
這些攏共就花去了魏承和罐罐近二兩銀子,眼下他們手中的閑錢就只剩下六兩白銀,不管怎麼樣,他們都要一邊識字一邊想門路賺錢了。
回到草屋,魏承就道:“罐罐,去把你的泥罐拿來,哥哥將剩下的銀子放回去。”
罐罐乖乖應了聲好,他褪掉鞋子上了火炕,輕輕拿下一塊牆壁上的磚,就將一個其貌不揚的小泥罐拿了出來。
把泥罐藏在牆壁裡是自從出了魏三年和茍三石那事兒,兩個小孩想出來的藏錢法子。
魏承接過泥罐,像往日一樣輕輕撲了撲上面的灰,這次不知怎地卻越撲越多……直到他看到這泥罐一角好像透出些奇怪的顏色。
有些像……銅子?